第五章 金王莫塔
银狐被姜鈅指派了出去，狸猫还跟着她，两人是她的亲兵，都是年纪相近的女子。 听着两人的对话，狸猫嘴巴张成形，凑到姜鈅耳边，也不避讳别人。 “郡主，您是说咱们中计了？” 姜鈅点头。 狸猫四处观望，可这地儿谷口看得见谷口，连两边的山都光秃秃的，叫月神谷都是埋没了那个谷字。 “那趁金兵没来，咱们退回去呗。” 姜鈅询问的看了祝星一眼。 祝星低头望了各处一眼，忽的跳下马，大步走到两旁的坡底，站定在一支摄入岩石的黑尾箭前。 掀开战袍，一脚撑到坡上，他手指用拇指捻了捻，朝姜鈅露出牙。 “这是我姐夫的箭。” 言下之意，就是不退的意思了。 姜鈅移开目光，看向月神谷前不远的林子，谷后地势空旷。 纷乱的尸体和马蹄印让人看不出慕容复的去处。 那林子不大，三两排被北风吹得一地落叶。 “那祝将军能否看出慕容将军去了哪个方向。” 安北军中也自有一套传递信息的方式，姜鈅相信，作为大周第一兵马的黑铁骑不会没有。 祝星脸上没什么担心的表情，依旧笑得没心没肺，走到姜鈅身边上马，马蹄动了动，上前两步，他转过头，寒风吹得他发冠上的发丝飞扬，日光倾斜，少年面冠如玉，目光生辉。 “那就请郡主率安北军所属同我来。” 语毕他转过头，一马当先飞驰而去，只是目光在背离众人的瞬间变得深沉。 姜鈅正要跟上，袖子被人拉了拉，她转头，是狸猫。 姜鈅示意她稍安勿躁，踢了踢马肚子跟了上去。 身后的战场越演越烈，血腥味似乎直直冲上云霄，肃宁关两旁的乌云渐渐围拢，似乎揭示着暴风雨雪的来临。 他们在肃宁关外往西不远发现了纷乱的马蹄印。 整齐划一的黑铁骑脚印很深，在其周围还有杂乱的金兵脚印。 因为黑铁骑是重甲装备，所以很容易看出两方的不同。 看来慕容复是追着金兵来到这儿的。 金兵是残军，不值得威名远扬的骠骑大将军为此不顾全军冒险。 那么这些金兵里面一定有特殊的人........ 比如.......金王莫塔。 姜鈅眉头一蹙。 她只知道慕容复和祝星是在月神谷遇袭，怎么会走这么远。 难道是她重生后很多东西也不一样了吗？ 朝西方向，追逐的印记绵延不绝，这是常年打战的地方，连野物都没有，只是偶尔飞过几群迁徙的候鸟，荒芜之地。 姜鈅心里那股不安终于找到了出处。 如果........ 如果慕容复当真追了出去，直再往西走就是冰崖。 那地方常年积雪，地势险峻，如果有人埋伏，那一定是九死一生。 可上一世........ 算了，事实就在眼前，姜鈅管不了所谓的上一世了。 慕容复消失的时间不久，若她们速度快一些，绕近道，没准能赶上。 姜鈅自小在雁门关长大的，对这里极其熟悉，刹时姜鈅叫住祝星，由她带着人领路，两军走山路，快速往冰崖赶去。 只是近道狭窄，能追上的人终究有限。 不久，一片雪白的冰崖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祝星依旧在姜鈅身边，他神色淡淡，看不出担心来。 难道祝九与他姐夫关系并不好么？姜鈅心想。 莫非这个他也是想着若是慕容复没了，那黑铁骑就是他自己的了........ 姜鈅的心猛的一沉。 上一世活着从月神谷出去的只有黑铁骑，那些人会不会都是祝星买通的！ 蜿蜒的山道上黑色的人影仿佛一条巨蛇往那座冰雪之山涌去。 沈鱼就跟在姜鈅祝星身边，看着前面一个大转弯欲言又止愁眉苦脸。 姜鈅仿佛感受到他的坐如针毡，停了马转头看他。 “沈叔，劳烦您下马听听。” 冰雪中声音传的很远，沈鱼听这个很在行，他终于松了口气，拱手下马，就着山沿将耳朵凑上去，离开时祝星清晰的看到人耳朵红了，脸色也变得沉重。 姜鈅直接问他：“在何处？” 沈鱼：“就在石牙弯后面。” 石牙弯距离她们现在在的地方不过一里地。 她们之间有默契，说的话直白，但以祝星的聪明劲儿已经听懂了。 “已经打起来了？”他漫不经心的问道。 姜鈅点头：“是。” 祝星咧嘴一笑：“那咱们可要快些了。” 从上往下望，石牙弯就像一颗野狼的牙齿，因此而得名。 此处地势险峻，山峭顶可以埋伏人，若是配置了好箭，可以给予石牙弯内的军队重击。 所以在知道确切位置时，姜鈅兵分两路，一路由沈鱼带着往山峭而去，一路由她和祝星带着支援慕容复。 喊杀声，刀剑撞击声，还有人的惨叫，甚至于兵器刺入肉体的声音纷纷入耳。 前面的斥候回来禀告祝星：“九少爷，属下瞧见将军了，将军受了伤。” 祝星目光一冷，不由分说就驾马冲了出去，一路上姜鈅已经习惯他不知会一声就行动的脾性，见状也不生气，带着人跟上。 黑铁骑所属在祝星的带领下如利刃般刺入战场，姜鈅率安北军在后面辅助，大量的周军涌入让原本占了上风的金兵立刻处于劣势。 看到慕容复左臂中了箭伤但人还活着后，姜鈅放下心，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莫塔身形矮小，眼神如鹰隼般刺人，见到姜鈅，脸上露出一个阴毒的笑。 大势已去，金兵就着地势将他护在其中，两军对峙。 “明月郡主，许久不见了，不知王爷后事可安排好了？”莫塔一口汉话拗口，干涩的声音听得人心头难受。 姜鈅握了握拳头，苍白的手上青筋几乎要鼓出来。 醒来这几个时辰，她哪里敢想父王！压抑了不知多久的怒意和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姜鈅瘦弱的身体摇了摇。 见到姜鈅失态，莫塔“咯咯”笑了，很是满意她这种样子，眼珠子一转大声回忆起岷山王死的惨状来。 “啧，想起姜慕远那个死状啊，身为老对手的我都不忍心，在你们大周北门是挂了那么久.........” “咻” 刺激着姜鈅和安北军神经的话语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