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花楼文学网 - 都市青春 - 狐姬酒肆在线阅读 - 第三十九章三杯误事(四)

第三十九章三杯误事(四)

    <cdata  金啸被催得急,灌下去的茶水差点呛到。其实他也很想自己口灿莲花,一气儿说到完。

    但奈何他没天桥说书人的本事,再加上这几天着急上火满嘴泡,不喝口水润下是真接不下去了。

    “你听我说,翎墨他给那兄弟俩定了罪后,本来想先斩后奏,但杨钊他们买通了个狱卒报信……”

    收了钱的狱卒给杨家报了信,后者则迅速联络了太后。只字没提将婢女搞身孕的事,只说俩孩子失手误伤了赵老汉一家。

    这误伤的准头真好,一家六口,若再算上被逼上吊的婢女及肚中孩子,八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皇太后也不细究缘由,一介平民,多花几个钱就是了,怎么就要自己疼爱的侄孙偿命呢?他们不过是孩子而已,要多长世面才能成长成栋梁。

    现在秦宰相要把未来的栋梁提前砍了,那怎么成?!这是造反呐!

    她本来就跟秦翎墨不和,只是秦相做事办公一直遵纪守法,现在终于找到“错处”。

    然而秦翎墨早就料到那俩小东西不会死心伏法,表面说的是两日后问斩,事实上第二天一大早就押解到午门。

    他虽是宰相,可以定罪却不是执行人员。所以斩立决的事还要赵普来,他只能从旁监督。

    一上了刑场,杨钊杨安吓得眼珠子都哆嗦,知道喊姑奶奶是太后也没用。秦翎墨不吃这一套。然而求生让他们扯着嗓子叫唤冤枉。

    赵普平素胆子小,但现在有自己男神在,他是壮志凌云。

    “八条人命因你们而死,还敢说冤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气势凌人地驳斥。

    杨钊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倒是杨安还有粟米大的胆子,强烈要求要在行刑前喝最后断头酒。

    这要求不过分,赵普也就耐着性子叫人拿酒来。

    结果,杨安就挑剔上了,不是嫌弃酒太烈就是嫌弃酒太寡淡,好不容易酒好了,装酒的碗又不行了。有缺口啦花纹太暗啦底面不够平啦都成了拒喝的理由。

    赵普知道这是在拖延时间,只要太后的懿旨到了,就算是宰相大人也不能公开抗旨。

    杨钊也醒悟过来还有这种骚手法,赶紧学起来,也是各种挑剔拒喝。

    都说不能让被处死的人带着遗憾走,不然容易成厉鬼。

    赵普也想赶紧了结,可杨家兄弟俩就是不肯老实喝。就在京兆尹心焦如焚时,秦翎墨一语不发地上了刑台,从刽子手里拿过砍刀。

    杨家兄弟俩一见这场景吓坏了,刚想喊就见雪亮的刀锋扑杀下来。

    银光闪过,血色弥漫。

    这之后,秦翎墨一身黑衣飘然。他眸光淬厉,几点血珠擦过脸庞,艳绝惨烈,心神动魄。

    人头咕噜噜落地,圆瞪的眼里满是不甘与震惊。

    别说死人,就是围观的老百姓都唬得心肝乱跳。

    秦翎墨人生得极俊,又是气质如玉骨如梅的身姿,这样的人偏生干出剥皮揎草,杀人砍头的事。那些严苛的律法都出自他手,就算只惩恶人,也叫寻常百姓胆寒。

    在他们心里,这样的叫妖孽。

    太后的懿旨到底是晚了一步,传令官到时,秦翎墨就将染血的砍刀扔给他。吓得传令官差点跌下马来。

    “在北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淡然的一句话,已经用最决绝的方式诠释。

    “……虽然太冲动,但是太娘的爽了!”金啸一拍桌子,神色满是痛快,只不过这转瞬间就化作更深的忧虑“就是这彻底得罪了太后,哎!我爹怕我闹事,这几天他干脆给我请了假,把我关家里,太可恶了!”

    “快说,快说!”胡滢催促。

    杨家兄弟伏法之后不到三天,就爆出秦翎墨与某后宫妃子有染,赠送了绣着名讳的荷包,还有人证宫女说看到秦大人半夜出入后妃院落。

    那后妃跑到太后跟前哭诉说秦翎墨强迫与她做羞羞的事,她不堪受辱,这才跑来求太后做主。

    只要带了脑子的旁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皇太后诬陷,找个罪名要治秦翎墨。

    皇上当然是不信,但那妃子与人证一口咬定就是秦翎墨。皇太后也从中推波助澜,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最终只得先押到宗人府。

    皇太后还不过瘾,又联合了素日里与秦相不和的老臣,向皇上施压尽快定罪处刑。

    查不出破绽的秦御人只能一拖再拖,终于拖到最后时刻。

    “那翎墨他现在在宗人府大牢里?”

    “对。”金啸点头,眉头紧皱“照理说,翎墨他不仅是当朝宰辅,还是世子,在宗人府不会太难过。可他现在得罪了太后,恐怕那老女人不会让他好受。我就是担心这个!”

    胡滢闻听也揪起心来,忍不住骂道:“那太后是脑子被虫吃了吗?她家亲戚害了人一大家子,凭什么不能偿命啊!她有病!”

    金啸连忙摆手“你小声点!要是你再出事,一个翎墨就够我愁的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胡滢坐不住了,转身出了包间。

    金啸想叫住她,跟出去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真没想到她身手这么快,金公子大开眼界。

    如果他知道胡滢瞬间穿墙进入宗人府大牢,恐怕眼珠子都蹦出来。

    幽静的牢房还算整洁,只是显然是太后“关照”过的,方寸之间除了左边角落里放着草堆外,再无他物。

    后墙的窄窗里透出点朦胧的光,弥漫着细微的雪花。

    本来冬天就冷,这牢房里四处发阴,没有火盆,连蜡烛都没一根。

    秦翎墨就缩在草堆上,只穿了单薄的素白里衣。不用问,这又是太后“关照”过的。

    他长发披散下来,像裁剪顺滑织锦的黑缎铺陈左右。双手合拢枕在颈下。身上胡乱地盖了薄干草。

    紧锁的眉头,煞白的脸色,这阴冷黯淡的牢房让人无法安睡。可沉重的疲惫压得他只得如此。

    呼出的哈气像白色薄冰,在渐渐飘飞的雪花中弥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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