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问！
“汝，来矣。” 猛然间，一道惊天动地的沧桑之声， 蓦然从大橘猫体内传出。 如呼啸而来，汹涌澎湃的海水， 一时间内传遍四面八方， 化作几乎能震碎鼓膜的恐怖回音， 于这巨大的国殿内部回荡不休。 声音具备极为猛烈的穿透力， 竟然令孟妮雅和勿萱二人的脸色， 都不由自主地出现了苍白。 娇躯也是受到了剧烈的压迫， 好像骨骼都要被迎面而来的音浪碾碎。 为了避免更为严重的冲击， 她们不假思索地朝着后方，退后了数步。 狐狸围巾，则对这股力量产生了空前的畏惧， 竟然绕到了幽洛的身后。 九条流苏自动合拢，害怕得钻入到国师光滑的后背里，颤抖地紧紧贴着。 幽洛眉目间，浮现了凝重之意。 吸收了九尾狐魂力后的幽洛，对这宛若挑衅般的灵魂冲击，倒是承受得住。 九条狐狸尾巴从身后冒出，为孟妮雅等人抵挡了大部分的魂力冲击， 同时分出一条，安抚着衣服内后背贴着的，瑟瑟发抖的小狐狸。 只是灵魂冲击好像看穿了她的魂力虚实， 于她周身慢慢环绕， 准备伺机而动。 幽洛蹙着眉头，短短的一次交锋，她俨然彻底落入了下风。 但她依旧在内心冷静地思索着： “这蛮横的力量，果然便是黄泉意志使然。” “看来冥猫国国主，也能将自身的灵魂抽出， 化作黄泉后，镇守于冥猫国门口超度亡魂。” “即使有一百个我，也绝对不是它的对手。” 气氛紧张凝固之时，恐怖的回音也缓缓地消失。 不久后，沧桑古老的音波再度传出： “朕知晓汝来，可是想复活你那挚友？” “汝战胜了狱犬，消灭了妖狐。朕，可助你。” 说完后，冥猫国国主一直都没有出声。 又是过了十来秒，扩散而出的回声再度出现。 只是这次不是威慑， 音波在接触国师三人的时候渐渐变弱，最终很快消失： “汝可将汝想复活者之名，告知于朕。” 夜风幽洛前往冥猫国，主要有两个目的。 其一便是想询问掌控黄泉的冥猫国主，是否能从亡魂中找出昔日“亲人”的魂魄。 另外则是想目睹往生丹的“真容” 那可是能将灵魂从极乐净土中召唤而来的丹药，且只属于冥猫国的至宝。 显然，冥猫国国主不知通过何种力量，看穿了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令夜风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但既然来到这里，国主没有动手，夜风也就没必要隐瞒下去， 而是直接说道：“我想复活” “旺财。” 话说出口后，声音仿若拥有了某种特殊的能量，传递到冥猫国国主身上。 大橘猫庞大的身躯出现了黝黑的光斑， 环绕着它的所有部位， 渐渐地出现了诡异的虚幻浓雾，将它慢慢掩盖。 一股魂力冲击骤然扑到了夜风身上，但却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反而从夜风的体内穿透而出之时，却是带走了一条由若隐若现的魂力组成的条状物体， 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后，朝着大橘猫的方向倒飞过去。 吸收了九尾狐的魂力后，夜风能从那虚幻的条状物内，感应到猫科动物的魂力。 那股魂力似乎是从他的灵魂里抽离出来的杂质， 当抽离体内后，夜风感受到某种近乎圆满的感觉。 “是旺财的气息！” “怪不得在奈何桥上，他说从我体内感应到熟悉的气息。想必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对我的实力了如指掌。” “黄泉意志的魂力，不容小觑。既然它能将旺财与我朝夕相处后，潜藏于我灵魂内微不可查的魂力抽出，自然也能将妮雅和勿萱等人的烙印进行抹除。” 涔涔冷汗不停冒出。 以冥猫国国主的力量，明显能轻而易举地消灭狐妖等族，可却不知他为何迟迟不动手。 面对此等妖怪，夜风感受到深深的无力感。 想必只要黄泉意志稍微使用魂力的百分之一力量，便能将他们几人抹杀得一干二净。 不过，夜风倒是发现一件趣事。 “既然我的灵魂内存在旺财魂力，也就是说，我的灵魂毫发无损地降临轮回世界。” “这么说来” “进入晋升副本的我和妮雅，是以灵魂降临。” “我魂力的提升，兴许能带回到现实世界。” 夜风镇定了心神，眺望着大橘猫方向。 旺财的魂力被那些浓雾给吸收后， 大橘猫身体上的光斑变得黯淡， 数秒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声沉重的叹息声响起，乍然令夜风愁眉不展： “汝挚友不存乎本界，朕无法复活。” 略带着对同类感伤的话语回荡殿内， 夜风听到后，神情顿时也变得沮丧不少。 如此想来，虽然他的灵魂降临废墟世界， 但不同位面死去的灵魂，无法进行共通。 夜风接受了该事实，内心则是叹了口气，说道：“国主，能否借我看看，往生丹。” “可。” 除却一开始的威压，黄泉意志真身的性格倒是显得温和不少。 大橘猫没有拒绝夜风的要求。 它回复了夜风后， 一颗被金色光芒包裹的丹药，便缓缓地从它的尾巴处冒出， 然后漂浮到夜风身前。 将掌心摊开，往生丹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的手上。 其上的光芒渐渐消失，露出其精致优美的圆形轮廓。 丹药内传来温暖的气息，稍微一闻便觉得神清气爽，同时魂力也受到了极大的滋润。 即使孟妮雅和勿萱二人和夜风有段距离， 但丹香却是刹那间弥漫到她们的鼻尖， 令她们顿然沉醉其中。 “破。” 一声沧桑叱令响起，夜风握着的丹药自行消失，倏然令他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但既然亲眼看到了丹药的模样，而且也知晓了它的功效， 也许完成轮回副本后，轮回之主会将其纳入奖励之一。 “往生丹万万年只可孕育一颗，汝之功劳，无法令朕赠与汝。” 淡漠的声音传来，彻底打消了夜风的所有想法。 他实际上也知道往生丹的珍贵程度，所以才说出了“借看”之意。 得知无法复活旺财，又看过了往生丹，夜风与冥猫国国主已经没有了任何交集。 只是，他起了离开的念头之时，国主却是郑重其事地传音说道： “汝，若有问题问朕，但说无妨。” 夜风抬起了头，但依旧无法看清国主的真实样貌。 实际上，从他与另外两人踏入到国殿之时，国主始终都没有挪动一寸。 夜风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它，但此前都碍于大橘猫的威严，心中底气不足。 但如今既然它率先开口，夜风也就不用气。 “进入冥猫国，为何将我锁于国内！” “朕，需要借汝之力，铲除狐妖。” 果然如此！ 这冥猫国国主，没必要对他说谎。 把他困在国内，对他也是起了利用之心，与他在幽路府时的猜测一致。 又问道： “为何不杀了妖狐遗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后的小狐狸轻轻咬了他一口，但被他置之不理。 若是九尾狐躲在烛幽阁内，以狐仙老祖的残留魂力，自然能震慑住冥猫国国主。 但是 “以你的能力，明明可以轻易杀死离开烛幽阁的幽洛，为何不主动出手？” “她可是想要借助狐妖姊妹的力量，颠覆你含辛茹苦建立的冥猫国政权。” 问题让场面的气氛顿时又凝固住了， 肃杀之意甚至让身后二名女子都有些喘不过气。 十来秒后，大橘猫才回应道： “妖狐一族，乃是朕昔日先辈好友的后代，朕不会出手。” 短短的一句话却是信息量十足。 离开烛幽阁前，反转了幽洛记忆的夜风，已经猜到了国主口中的好友是谁。 “狐仙老祖。” 夜风凝重地皱着眉头。 身为妖狐国公主的幽洛， 之所以能存活下来， 便是她的父母借用了狐妖先祖的夺舍力量，将她的灵魂注入先祖魂内，侵蚀了原冥猫国国师的灵魂。 烛幽阁，也蕴含了狐仙老祖的大部分残留魂力。 又是回想起当时灵魂出窍之际，引起了天地异变， 从天空的画像里，也是发现了与幽洛灵魂一模一样的远古之人。 她同样有着九条狐狸尾巴。 单纯从那画像内，便能感应到古人远远超过幽洛无数倍的恐怖魂力。 从国主的话不难得知，国主与那先辈好友狐仙老祖，定然有关系。 “狐仙老祖，是谁？” 依旧是过了十来秒后，国主说道： “灭绝日前世界某位大能之辈。” 只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橘猫的声线似乎有些颤抖。 “灭绝日。” 夜风眯着眼睛，思虑良久。 勿怜国石室里，看到那副无脸道人的画卷之时， 孟妮雅曾经提出过，导致废墟大陆妖精出现的根本原因，也许并非由瘟疫造成的猜疑。 联想起异变时的苍穹画像， 前世界的毁灭，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必然，与那出现于天空中的无垠巨手有所联系。 此外，听大橘猫所言，碍于先辈好友的旧情，黄泉意志不会出手。 借他人之力消灭国师篡夺政权的阴谋，也就顺理成章。 幽路府时，之所以黄泉意志从幽洛的手底下救下他和孟妮雅， 极有可能也是出自相同考虑。 只是，对目前的大橘猫来说， 幽洛已不是狐仙老祖后代，而是被他鸠占鹊巢。 冥猫国国主，随时都有可能对他出手！ “为什么，无数年来，你都不离开国殿？” “朕，在等待，等待汝的出现。积蓄力量，等待天道再现。”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等我？天道又是何物？” 国主缄默不语。 夜风继续追问苍穹画像里的内容， 像“因果至尊是谁？”，“天空巨手从哪儿来”， 结果大橘猫始终都没有回应。 想来想去，夜风只好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可知，真命者， 是谁？” 国主依然没有回应。 但夜风却是忽然发现，它硕大的身躯，竟然受到了触动，稍稍挪动了一点。 “这国主，定然与灭绝日前世界，脱不开干系！” 夜风谨慎视之。 苍穹画像内，有些声音是口头传播，他当时听不清楚。 但也许，黄泉意志的真相，就藏在那些话里。 至始至终，大橘猫只解决了他一点疑惑而已。 但大橘猫本身的存在，便是最大的谜团。 对于苍穹画像的问题，大橘猫守口如瓶，夜风也没了追问的心思。 “我没什么问题要问了。” 夜风摊了摊手，无奈说道。 虽然体型庞大的冥猫国国主，带给他与孟妮雅三人无形的恐怖压迫。 但它的脾气却是很好，倒是让夜风有些所料不及。 察觉到夜风要离开此地后，狐狸围巾再度恢复了原状。 随着夜风转身后，在他背后化作了九条流苏不断飘舞。 夜风走在前方， 孟妮雅和勿萱方才虽说受到灵魂冲击， 但眼下脸色已经好转不少，急忙跟在他的身后。 只是，他半只脚刚刚迈出国殿门槛，却是猝然悬在了半空之中。 背后，一道淡漠无情的沧桑声音传来，令他顿时哑然失色，震撼不已： “汝，可想得知。” “真相。” 短短的几个字，骤然令夜风停止了一切的行动和思考，喃喃道： “真相。” 夜风重复一遍，突然将迈出的脚收了回来。 他猛地转身，脸色沉重地说道：“什么， 真相？” 支线任务找出真相，提供了三次升级机会，该任务完成必然极难。 夜风不相信冥猫国国主能知晓轮回之令的事情， 但兴许从它口中，能得到不少线索。 登时，一道纯白色的光芒如流星般划过，飞向了夜风，被他抓在手中。 当光芒消失之际，摊开的手掌里，正静静地躺着一块银质令牌，上面书写着： 四级国圣言国特殊凭证。 “这是” “汝可借此，前往圣言国。” “那里，有汝想知道的真相。” 夜风心绪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他紧紧抓着令牌，旋即将其握在手中。 而此时，殿内也轰然传来了剧烈的震动。 冥猫国国主翻了个身，那双硕大如同星辰般的深邃眼睛， 猝然爆发出凌厉的气势，于夜风的身上刹那凝聚。 如言出法随般的力量， 伴随着深入骨髓的信念之力， 化作了夜风于该世界能听见的所有音符： “执念过深，易受因果牵绊，命数皆灭。” “但朕，半步超脱。” “可保你， 因果， 不可， 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