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恶魔的契约者

    华丽的铠甲配上单手饰剑，家族的龙纹徽章依然残留着火焰的味道，这是一个家族最后的荣耀，只有屠龙者的后裔才能允许将龙纹刻上徽章，这块由龙鳞打造的纹章是家族最后的荣耀，也是穆拉家的那位祖先留给后人仅存的庇护。

    然而这一切也许就要在今天结束了，以家族的未来为代价从异界召唤出恶魔，学院已经在规则的允许内最大限度的了帮助，毕竟狮心领已经成为了过去，被叛军占领的土地现在已经成立了新的国家。哪怕王国并未承认，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实际统治，有了来自北方的支持，王国很难将其重新纳入版图，而作为失去了土地的贵族，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立场要求什么。战死的父亲完成了贵族应尽的义务，这让母亲和年幼的弟弟依然能够得到王国的援助，找回昔日的荣耀则成为了自己唯一的愿望，为此必须得到力量，哪怕将灵魂献给恶魔

    “准备好了”

    在门外等待的是学院唯一的女院长，也是自己曾经的魔法启蒙老师，那时的她无法理解老师的强大，但现在这一切已经与穆拉家无关了，也许靠自己努力终有一日会达到那个高度，只是现在的她已不愿再等待。

    “是的，院长大人。”

    “你可以和以前一样叫我老师。”

    “好的，院长大人。”

    执拗的少女，在第一次见到时就已经明白了。固执的认为剑术才是勇敢的标记，空有一身天赋却不愿踏上魔法的道路，现在的选择对于她来说也许已经太迟了，而且那位恶魔先生似乎也是个相当麻烦的对手，强制契约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

    穆拉，保佑你的女儿吧。

    在心中默念着逝去的亲人，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到的事

    另一方面，我们的李立同志正在纠结着。

    他刚刚被带到这个阴暗的房间中，房间的四角上同样镶嵌着透明的水晶，当然经过伙伴的一番解释，现在他已经不会把那个当做装饰用的奢侈品了，脑袋中住着一位古怪伙伴的他多少恶补了一些常识，虽然巴尔的“常识”有些古怪，但是在语言和文字完全无用的情况下只能依靠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了。

    我说大巴，把我们弄到这里不会是准备动手了吧

    动手弄啥咧

    说普通话。

    咳咳汝意欲何为

    算了，这家伙也没啥用。

    大部分时间这位“住客”都是在翻弄着自己的记忆，虽然声称自己对于个人隐私没有任何兴趣，但是不愿想起的羞耻事件还是暴漏了这位伙伴的古怪兴趣，加上不时响起的翻找东西的音效，说不担心是显然是不可能的。

    房间应该是在地下，罩在脑袋上的奇怪面具已经被取下，但是那华丽的手铐却没有取下，现在李立被锁在房间的正中央，脚下布满了奇怪的花纹，房间里的照明来自于墙边长桌上的几支蜡烛，摇曳着的火光让整个房间显得极其诡异。

    不会准备把我当祭品吧

    有时漫画看的多了也会刺激想象力，虽然认为自己没有中二病，但是脚下散布的花纹构成了一个完成的圆形图案，而自己却被锁在椅子上坐在图案的正中间，加上周围燃烧的蜡烛，怎么看都像是漫画中的召唤仪式。

    因为我拒绝契约所以准备把我回炉再招一只恶魔出来吧不要啊~契约神马的我根本就不懂啊，而且就算是签合同也要先给看条款吧，一言不合就把人弄到这里关起来太不友好了!

    事实上，这个房间依然有监控用魔法，声音在某种程度上同样也能够传播，只是呆在另一间房间的监控者们完全无法理解这位恶魔在自言自语什么，学院特意为他们配备了两名精通恶魔语的学者，因为古恶魔的语言十分深奥晦涩，有时甚至以人类的声带无法发出，然而古恶魔语中蕴含的力量却是毋庸置疑的，追求简化的咒语完全无法和恶魔语相比，因此研究魔法的学者们多少都会使用一些恶魔语，区别只是掌握的多少而已。

    “那位恶魔在说什么”

    “很遗憾，我无法分辨，似乎是另外一种更加简练的语言，从未听说过。”

    “完全无法理解，也许是简化的恶魔语，或者是恶魔的贵族们使用的高等语言，如果这是一位高等恶魔那么完全有可能。”

    两位学者的年龄并不算大，但是他们的知识并不是以年龄来衡量的，这里是除魔法圣地外拥有最多魔法学者的地方，能够在这座地下的恶魔研究机构中工作的人都是学院中的精英。

    “强大的恶魔能够更多的研究素材”

    “契约的风险也会相应的提升，拥有强大力量的恶魔不会轻易与人签订契约。”

    因为没有监控到任何魔力波动，所以只要保持基本的警戒就可以了，契约之间是用来强化契约的区域，为了确保安全区域内的魔力全部被驱散，如果不动用本身的魔力恶魔和精灵一样都无法挣脱束缚，就目前看来，封魔的锁链依然发挥着它的作用，除了自言自语那位黑发的恶魔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

    “这次的祭品会让他满意的，依照以往的经验，贵族女性的灵魂是恶魔的最爱，尤其是年轻的女性。”

    “穆拉是院长的弟子吧，这样没有问题吗如果契约失败首先波及的就是她吧。”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说实话，真有些佩服这个小姑娘。”

    周围的气氛并不紧张，因为通常恶魔被召唤出来后会有足够的耐心听取自己的酬劳，毕竟相应召唤本身就展示出足够的意愿，只是当祭品和要求不对等的时候很有可能激怒对方，他们的工作就是防止这种意外。

    “开始了，集中精神!”

    监控的水幕并不算清晰，像是隔着一层迷雾一般，对待魔法的起源不能使用太强大的魔力，否则很容易被对方利用。

    水幕无法清晰的映照出来者的面容，但是那一头火红色的长发已经表明了她的身份。不过在李立看来，这位访客来的十分突兀。

    请问这是哪位

    询问的对象是跟在少女身后的院长，这次依然是她担任交流的任务，无论是从能力还是身份都是最合适的人。

    艾利亚特·穆拉士爵，您的契约者。

    对于姓名的称呼显然不是脑袋中那位伙伴所擅长的，所以花了一段时间李立才弄明白前面那一堆发音是个名字。

    你好，阿里阿里牙疼摸了死绝

    莫名其妙的发音让李立觉得有点别扭，不过考虑到名字只是一个称呼，反正发音差不多就行了。

    我可以认为这是您的挑衅吗

    校长大人有些不高兴，身为贵族姓名和称号都被要求严肃对待，虽然语言不通，但是相信以恶魔的智慧应该很容易理解。

    是吧。

    很可惜的是，李立并没有弄懂挑衅的意思，大巴同志的字典中也没有这个词汇，所以只是含糊的对付了一句。

    交涉失败!

    包括周围的监控者在内，所有的人都开始紧张起来，契约的魔法阵已经开始发出淡淡的光芒，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需要将眼前的恶魔无限制削弱，然后利用强制契约束缚住它的行动，这种行为的成功率并不算高。

    “稍等下，院长大人!”

    感觉到气氛开始变得紧张的少女突然开口了，虽然她对古恶魔语的了解并不深入，但是根据导师的反应，似乎谈判在未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而自己甚至还没有亮出筹码。

    声音有点耳熟啊

    当然，就是这个小丫头把我们弄出来的。

    李立的记性并不算好，更何况被召唤时对方的语言也完全听不懂，不过好在大巴对于召唤用的恶魔语比较熟悉，所以一开口就分辨出来了。

    是她啊。

    这么一说李立也想起来了，从那个古怪的空间出来时，遇到的那群人里似乎有这位，因为发色十分醒目所以还有点印象，不过很快就被迎面飞来的火球吸引了注意。

    请立刻终止您的咒语!这是警告!

    和大巴说话时依然使用的中文，这让院长开始恐慌起来，听起来十分深奥的发音似乎在表达着十分复杂的内容，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在交涉失败后准备使用魔法。

    啥

    看到对方连魔杖都举了起来，而且房间里的地面和墙壁都开始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要来了!伙计!

    什么来了!

    安静的房间仿佛在一瞬间崩塌了，脚下的魔法阵开始发出赤红的光芒，而四周的墙壁上则缠绕着青色的雷电，轰鸣声中潮湿的雾气开始沿着地面蔓延，这让李立开始担心一会会不会不小心触电身亡，要知道他的心脏可经不起这种折腾。

    你们要干什么!

    当然，这句中文的怒吼依旧没人听懂，在他们看来这只是恶魔的咆哮。

    “囚笼无效!”

    “雷魔法和水魔法无效!”

    “幻术无效!”

    “精灵魔法无效!”

    “制御失败，放弃契约吧!”

    监控的房间中乱成一团，准备的各种魔法都失去了作用，通常情况下恶魔会精通某一系的魔法，但是对于其他魔法的抗性会偏弱一些，所以以各种魔法削弱恶魔的精神力让其同意契约是仅剩的方法，可惜他们的准备全部落空了，精灵魔法甚至是恶魔的克星，独立于恶魔体系外的魔法依然没有产生效果。

    “破尽万法者!”

    人类中偶尔也会诞生对魔法完全抵御的个体，这些人被教会称为破尽万法者，绝大部分破法者被发现后都会经由各地教会转移至中央教廷，在那里组建成一只军队，目的据称是对抗恶魔的仆从，如果被眼前的这位恶魔逃走，自由都市大概也会选择向教会提出求助，只是没想到恶魔中也存在这样特殊的个体，这样一来没有被削弱的恶魔不可能通过强制契约。

    “破法者!”

    房间里的院长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但是毫不迟疑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扑了过来，对于破法者用魔法应对是最愚蠢的选择。

    别过来!

    李立很想躲开，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心脏也开始不争气的跳动起来，那咚咚的声音更让他感到不安。

    哥们不会就这么挂了吧!

    当然这句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即使说出口对方也不一定会明白，看着手持利器扑过来的院长，李立很想吐糟下这样对待一个被绑住的人到底合不合适，你不是院长吗虽然不知道是啥院，但是至少应该是有身份的人物吧，不就是没听懂你说啥随口敷衍了一句吗，至于拿着刀吓人吗。

    “院长!等一下!”

    “让开!艾利亚特!”

    正当李立紧张的胡思乱想的时候，红发的少女突然挡在了他的身前。

    “以我艾利亚特·穆拉之名起誓!奉上纯洁的灵魂!渴求汝等的协助!直至赤月落去之时!”

    “停下!艾利亚特!制御已经失败了!”

    她在说啥

    不知道，大概是想要和你约定点啥!

    契约好的怎么说

    怼~

    怼你个头!恶魔语到底怎么说，快点!

    稍等下，我想想，刚才好像忘记了

    靠不住的家伙!

    不管怎么样，先点头吧。

    强忍着要流出的泪水，李立拼命的点着脑袋，希望能将自己的意图表达出来。幸运的是，这个动作似乎在这里依然行得通。

    “等等，他同意了”

    乱成一团的监控人员忽然静下来了，画面虽然不算清晰，但是依然能识别出那位恶魔点头的动作，对于恶魔而言，无论是语言还是动作，只要是认可契约就会生效，这代表着他们不会拒绝约束。

    “不可思议!”

    “穆拉家的孩子很有魄力，可惜”

    “契约的时间只有一年吗”

    赤月落去之时实际上是指天空中红色的那轮太阳变小的时候，那时天空中的红月将变成苍蓝色，距离现在只有一年时间。

    “穆拉!你疯了吗!”

    房间中的院长一脸怒气，她知道这是穆拉最后的机会，但是以最高的代价仅仅换取一年的时间，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一年的时间实在太短，根本无法完成目标。

    “我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少女的脸上只有平静，她没有能力进行再一次的召唤了，强大的恶魔并不会随时等候着人类的召唤，如果契约失败，一旦启动毁灭的封印，无论学院还是自由都市都会蒙受巨大的损失，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那么，契约成立，恶魔先生”

    李立已经说不出话了，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还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盯着，一言不合就要动刀子，没毛病的人都要给吓出毛病了，何况他本身心脏就不太好，力量似乎随着每一次心跳慢慢的流逝。

    不会就这样挂了吧，被吓死实在是太丢人了

    心里这样想着，但是眼皮已经越来越重了，迷蒙中，黑暗慢慢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