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番外 何慕篇(四)
影兮出国后，除了刚落地报了平安后，竟然一个月都没有联系我们?我打过去竟然也是关机？！怎么，是打算与世隔绝潜心研究?那也不用谁都不理这么拼吧？！ 所以后来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激动得一直瞎逼逼，一个大男生竟然煲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啧啧啧真是丢死个人了~ 我问她这一个月以来是不是很累，这丫头还想骗我，竟然说一点都不累?小骗子，不累你的声音怎么会这么疲惫?！ 又等了一个多月，影兮那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她和云小风的研究成功了!寂炎痕的腿有救了!我是真的挺开心，因为……我家影兮终于不用背负着别人的人生过一辈子了啊。 影兮回国后直接去了寂家，本来想说给个药然后直接走的，但是竟然被留在那里过夜了?!哼，肯定是寂炎痕那个混蛋干的！ 期盼着第二天见到我家可怜巴巴的老妹儿的我并不知道，第二天会有一个重磅消息等着我…… 米文竟然怀孕了？！就那一次竟然就中了?!我命中率就那么高吗？！ 第二天早上，米文神色惊慌地来到家里，立马就告诉了我这个消息。“怎么办啊何慕，我死定了……我爸得打死我……” 我看着双眸写满了慌乱的米文，忽然想起来我爸从小就教育我的一句话。 “儿子，你要记住，当你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最基本的就是要给她安全感。你不能让她觉得有没有你这个男朋友都没关系因为你什么也不能为她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记得紧紧握住她的手，告诉她……” “……别怕。我在呢。”何慕把米文拥入怀中，声音颤抖但是坚定，“不要怕，有什么事儿我都陪你一起面对。你爸想打死你，就让他先打死我吧。” …… 米文狠狠一怔，然后忽然安下心，眼眶也瞬间湿润。从今天早上自己在卫生间里看到了两道杠之后就一直慌乱不安的心，在此刻，在被何慕抱着安慰的时候，终于安定。 …… 后来我们坐在沙发上思考该怎么办，而这时，影兮打了个电话过来。就好像小时候每次我们俩一惹祸，只要有影兮在我就永远不用担心收拾烂摊子的事，因为影兮那么聪明，她都会帮我的呀。我莫名松了口气，告诉了她这件事情。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长时间后挂了。我知道影兮现在心里的震撼和严肃不比我少，而且……她应该挺生气的，毕竟，这是我的锅。 后来我们仨有惊无险地见了双方家长，也定下来了我和米文出国的事。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我们影兮了，以后得自己一个人过了—不过放心，我一定会叮嘱白焰好好照顾她的哈哈哈! 这次离开影兮好像很舍不得我，这让我油然而生一种“女儿长大了懂事了终于知道要挂念老父亲了”的自豪感! 到了新西兰，我带米文去领了证。 新西兰结婚证是有期限的，期限可以自选。期限越短收费越高，给的结婚手册也越详细，列明男女双方的责任义务，包括谁洗碗谁扫地都规定好了的，像一本百科全书。而永久婚姻只是象征收费，也没有书，只有一纸祝福。 工作人员问我们俩要办多久的婚姻期限时，米文愣了一下，我笑了一下，毫不犹豫道:“forever.” 米文看了我一眼，我朝她笑，于是她也笑了。 就这样，我和米文在这个孩子降生之前成为了合法夫妻。而在回国之后，我一定会补给米文正式的酒席的! …… 不知道国内他们几个人经历了什么，总之听到影兮说她和白焰在一起了的消息的时候，我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的。就好像，经过了很多很多年后，铅华洗尽尘埃落定的感觉。 古一出国留学了，我和米文结婚了，现在影兮终于也找到了她的归宿。那么……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的吧? 毕业了，我和米文没能参加他们的散伙饭，但是影兮打了视频电话过来。老师们说的话都很淳朴很真实，我们都听得眼眶湿润了。 虽然没能和大家一起参与这最有意义的一天，但是很明显这里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我守护。我轻轻摸了一下米文圆滚滚的肚子，欣慰地笑了。 …… 后来影兮和白焰去了美国，我以为他俩和寂炎痕三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纠葛终于到此结束，我家傻妹妹终于能有个幸福安定的余生了，那时候的我，真的是这样以为的。 …… 接到白焰电话的时候，我和米文正打算睡觉。 “影兮快去天堂了，虽然她不让我告诉你们，我想想还是应该让你们见到她最后一面，虽然她失忆了根本不记得我们。地点是xxx，注意安全。” “???” 虽然说的都是中国话，但怎么拼在一起我好像就听不明白了呢?好像整个世界都没有了声音，脑子一片混沌，无法思考。 旁边同样听到了的米文愣了一下，瞬间崩溃大哭。她抓着我的手臂，哭得慌张绝望：“何慕?何慕！我们去见影兮，去见她最后一面啊!” “不……”我惨白着脸，摇头笑了一下，“不可能的……影兮怎么会不行了的？她怎么可能?!” 米文哭得快抽不过气来了:“别自欺欺人了何慕，快去订机票啊，你真的想错过影兮的最后一面吗……” “!”我浑身一震，立马拿起手机订机票。最快的航班也要明早六点，所以我们今晚必须养精蓄锐，尤其是米文一个孕妇，更怕受不住旅途劳累。 然而今晚我们注定睡不着。我一直在想，怎么会呢，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要不行了呢?明明、明明我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听白焰的语气，他和影兮好像早就知道了，所以……所以影兮这个死丫头一直在瞒着我?! 怪不得……怪不得告别的时候那么舍不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怪不得不愿意和寂炎痕重修于好原来是不想耽误那小子！ 米文一直在哭，最后好像是哭累了睡过去的，好像做了噩梦，经常发抖，安随着啜泣声。我抱着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等我带着米文千里迢迢地赶到那家医院的时候，看见的却是影兮安安静静宛如一个死人般躺在重症监护室的场景。怎么会呢，我们影兮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啊，她怎么会……不行了呢? 我多希望她忽然从床上跳起来恶作剧得逞一般对我坏笑:“哈哈，何慕你又被我骗了吧!”可是没有，我甚至看不到她没心没肺的笑容。她再也没办法对我笑了。 我看见白焰也在安安静静地看着影兮，那目光是前所未有地温柔。但是那时候的我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把满腔怒火发泄出来。于是我把白焰推到墙上，提着他的衣领质问他:“你为什么不照顾好她?你明明答应过我会照顾好她的！你是怎么和我保证的?!” “……”白焰淡淡地看着我，眸子像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后来，影兮醒了。她很虚弱，而且根本不记得我和米文。准确来说，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影兮的情况很糟糕，医生下了最后通牒，让我们家属做好准备，也就是说，这就是我们和她的最后一面了。 看着影兮的眼睛慢慢闭上，我的脑子也越来越空白。我很想哭，但是眼泪昨晚好像已经流干了。而且影兮你以前说过的啊，男孩子不能哭的啊，不然就是懦夫了啊……影兮你看，我没有掉眼泪哦，我很man吧，所以你能不能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啊……求求你啦…… 影兮，以后谁来收拾我的烂摊子?谁帮我准备送给爸妈的生日礼物？谁陪我斗嘴逗我开心?谁做好吃的饭菜喂饱我？谁教我唱情歌给米文听?谁帮我收拾乱七八糟的房间？谁陪我回忆童年?谁让我后悔一辈子以前没能好好照顾她？…… 影兮，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抢你的冰淇淋吃了；我保证不会再到处惹祸让你帮我收拾烂摊子了；我保证再故意吓走想追你的男生了；我保证再也不强迫你帮我洗臭袜子了；我保证再也不会故意踩坏你养的花花草草了；我保证再也不会用过敏的理由阻止你养宠物了；我保证再也不会说你矮欺负你了……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保证一定当一个温柔的好哥哥，我保证啊…… 视线模糊，从8岁那年开始就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小女孩好像随着记忆在我脑海里翩翩起舞，活泼快乐，是当初的小影兮，是那个我第一眼见到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的小妹妹。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接受我。十年之后，我会带着你的祝福好好过完余生。 影兮，妹妹……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