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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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发现张慕生气息渐渐粗起来,夹开烟说:“你醉啦?” 张慕生看他,眼神似乎都不聚焦:“醉了。” “这还差不多,你再不醉,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人了。”陈子轻嘀咕着站起来,拉着他离开屋檐下,“去我房里,我把床给你躺,但床单被套上沾了你的酒气,你醒来要给我换新的,脏了的你给我洗干净。” “还有,你不准吐我床上,床边地上也不行,脏死了。” 张慕生唇边的烟含不住地掉落,星火在他脚下碾灭,他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向扶他的人。 不出意料被嫌弃他身上酒气大,被埋怨他怎么这么重,各种不满意,却没把他推开。 陈子轻吃力地把张慕生扶到床上,被惯性带得往他身前趴去,嘴擦到了他的面颊,赶紧就爬了起来。 想想又不知道哪来的小情绪,凑近些,在他脸上轻扇一下。 张慕生就那么睁着眼睛,看他扇自己,眼皮比在屋檐下还要红,眼里也是红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骇人感。 “你太重了,我扶你扶得一身汗,打你一下怎么了。”陈子轻捞着被子盖在他身上,“睡觉。” 张慕生真就闭上了眼睛。 . 陈子轻跟张慕生回老家这事,他只告诉了茉莉和赵帆尽。 孟于卿不知道。 孟少爷去小区扑了个空,回到学校满身低气压,谁跟他打招呼,他都像没听见,没看见,游魂一般回到了宿舍。 赵帆尽见他那副不寻常的样子,心里就有了普,出言道:“你去找小遥了?” 孟于卿坐在桌前拿药片,他的头疼得快要炸了:“我吃饱了撑的?” “他没告诉你吧。” 赵帆尽话说一半,吊人胃口,孟于卿看似不为所动,实际快要把手里的药片捏碎。 “他回老家了。”赵帆尽前半句还带着知道一手情报的炫耀,后半句就酸到了极点,“跟他男人一块儿回的。” 赵帆尽用水粉笔沾颜料刷着手上的熊,手法粗糙又笨拙,弄得颜料到处都是,脸上还有几道:“没准他这次回去就结婚,下次我们再见他的时候,他就是别人的老婆了,我现在做的能送他当新婚礼物。” 孟于卿用奇怪的眼神看赵帆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帆尽吊儿郎当:“觊觎别人的老婆,这是要天打雷劈的,我反正还好,家里不是独生子,我让雷劈焦了,我爸妈还有我哥,你就不一样了,你孟少爷是独苗苗,慎重点吧。” 孟于卿嗤之以鼻。 赵帆尽看手里的熊,操,又画废了一个,他随手丢桌上,拆开一包辣条吃:“孟于卿,我不在他面前提起你,原因你知道吗,因为他说晦气。” 孟于卿吃药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下。 赵帆尽走过去,哥俩好地拍他肩膀:“我劝你还是谈个恋爱,别想着和他再续前缘,你俩的缘分就那么点,不可能再多了。” 孟于卿冷着脸拍开他的手:“有病就去治。” “这话你比我适用。”赵帆尽吃着辣条走出宿舍,他不会和孟于卿做盟友,十个他们都干不过那厨子,大概是他老子跟他大哥从警,他也有这方面的潜质,那厨子让他有往腰间摸枪的压迫感。 孟于卿心头郁气难消,他找到望北遥的号码,最终还是没打过去。 这像是他脚下的一道界限,自己给自己画的。 然而他忘了,他上次那么隆重地对望北遥解释过往,已经是一个前任的禁忌。 . 张慕生睡到下午才起,理所当然的被留下来吃晚饭。 冬天夜幕来得快,饭碗一撂天就黑了,陈子轻发现房里的灯泡不知怎么坏了,就叫张慕生修。 望向春:“不用他,姐可以修。” 陈子轻:“让他修。” 望向春:“真用不上,姐修起来快得很,一会就好。” 陈子轻:“姐,我也说真的,就让他修吧。” 望向春看他态度坚决,只好随他去。 陈子轻进了房间,看着在修灯泡的男人,修灯泡就修灯泡,还要把外套脱掉,抬手臂期间,露出一截若有似无的冷白色腹肌。 那肌肉不过分健硕,也不显单薄虚弱,一看就猛而有力。 干嘛啊。 我不知道你身材好啊,夏天那会儿,你不都在阳台光着膀子洗过衣服了嘛,能看的我早就看过了,用得着你逮着机会做开屏的孔雀? 灯泡亮了起来,陈子轻没反应,张慕生也没反应。 陈子轻打开灯,关上,再打开,“哇”了一声:“这就修好了,太快了吧,慕生哥,幸好有你,要不是你在,我今晚就要摸黑了。” 张慕生终于看他。 “你什么时候回去啊?我姐待会儿肯定要过来问,算了。”陈子轻把窗帘拉上,“你在这,我去洗澡。” 陈子轻很快就带着一身水汽出现在张慕生面前,他在卫生间把头发吹得半干,脸红扑扑的,脖子上还有水淋淋的光泽。 张慕生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底既漠然又深沉。 陈子轻瞟他一眼,感觉他像木头,也像石头,情绪外露时不像人。 刚洗过澡的人身上很香,那味道从他厚厚的睡衣里跑出来,撩拨着对面人的神经。 张慕生去倒水。 陈子轻跟在他后面:“你怎么知道我渴。” 一杯水下肚,陈子轻没一会就疲上了,他都没管张慕生几点走,哈欠连天地爬上了床。 深夜,张慕生披着一身浓重的寒意翻墙进张家,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左边房间,他没立即上手,而是把手放进被子另一头,在等冰凉的手暖和起来,唇角勾起嘲弄的弧度,笑自己惯人惯出了贱骨头。 张慕生脱掉外衣,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他在黑暗中平躺片刻,这才徐徐地享用起了夜宵。 . 陈子轻隔天去了张家,望向春和他一起去的,两人走的田埂,提的东西要简单许多。 张母满脸笑容地把他们迎进门,张父拄着拐招待他们,老两口十分有诚意。 院子里有颗柿子树,陈子轻进来就被吸引住了。 张父给他一把花生糖吃:“那是慕生种的,那孩子喜欢吃柿子,他眼皮上的疤你看到了吧,就是小时候上树摘柿子,让树枝给刮的,当时流了不少血,把他娘吓坏了。” 陈子轻怔了怔。 张父说:“这棵树每年都结很多柿子,今年结的比往年还多。” 陈子轻吃着花生糖往树上看,大多都是青的,只有少部分带着点红。 “可以摘下来放米缸里捂着了。”张父笑得很慈祥,“小遥,你要是想吃,下午我们就摘。” 陈子轻透过张慕生他爸的眉眼,想到他老了的样子:“张叔,我听我姐说你犁田出事后请了大师做法,大师怎么说?” 提起这事,张父就收起笑意,凝重道:“祖坟要迁。” 陈子轻咔嚓咔嚓嚼嘴里的花生糖,这还扯上祖坟啦?他口齿不清地说:“祖坟最好不要随便迁。” 张父点点头:“我也是说的这话,所以我们没迁,打算年后再找个人算算。” 陈子轻眨眨眼,找我啊,我给你们算,免费的。 这话不好说。 反正他不急着走,暂时都在村里住着,他想着找个机会去张慕生家的祖坟那儿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名堂。 吃饭的时候,张母忙个不停,她给望向春舀了满满一勺子肉,接着就给陈子轻舀,姐弟俩刚吃完,张母就又让他们吃这个吃那个。 张母无视老伴的眼神阻止,对儿子说:“慕生,你给小遥夹菜,你那边的菜他够不到。” 望向春忙说:“不用不用,我弟弟自己夹就可以,够不到可以站起来够,他又不是小孩子。” 那梦依然让她有阴影,导致对着张慕生尽量都郑重些。 张母顿了顿,眼角瞥向一个劲拒绝的望向春,夏天她来帮忙割稻那会儿像是要后悔这门亲事,后来没那情况了,怎么这会儿又生分上了,到底满不满意他们这个亲家? 不满意也晚了,她婆婆传给她的,她全给了未来儿媳,望向春要是敢后悔,她能让这对姐弟在村里抬不起头待不下去。 她去很远的地方找几个厉害的人算了儿子跟望北遥的八字,个个都说好,这才让她把心安定下来。她为了这儿媳,钱花了很多不说,心思是废得够够的了,绝不能有意外。 因为儿子是真的喜欢他。 . 村里习俗多,没结婚是绝对不能在哪一方家里过夜的。 陈子轻纳闷,他不都早就跟张慕生同居了吗,还要遵守这个习俗啊? 兜里揣着张母给的红包,陈子轻在张慕生房里喝椰子汁,前段时间他利用孟于卿下的药,效果是张慕生承认对他有想法,进展停在了那儿。 好像让张慕生在明面上走一步,比登天还难。 陈子轻一口口地喝着椰子汁,脑子里敲着小算盘,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手机上来了短信,他看了,见是在外面和张父张母聊天的望向春,催他回去。 他喝掉剩下的椰子汁,张口就来一句:“慕生哥,要不要亲嘴?” 张慕生原本坐在灯下玩打火机,闻言,手中打火机掉落在地,他半晌才弯腰去捡:“亲什么。” “嘴啊。” 陈子轻说:“你正式来过我家,我也去了你家,婚事定在明年端午,我想着我们可以适当的发生点什么。” 张慕生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陈子轻已经走到他脚前,弯腰跟他说:“亲不亲嘛?” 张慕生没说亲,也没说不亲,他僵硬地坐起身,不知何时潮热的后背抵着冷硬的椅背,骤然就从寒冬到了炎夏。 陈子轻凑到他跟前,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一边把沾着椰子汁甜味的嘴往上送。 张慕生把面庞侧开。 陈子轻:“………………???”不是吧,哥,你这么对我? “你躲什么?不想亲?”陈子轻走到张慕生面朝的那一边,“张慕生,你嫌我啊?” 他呼吸挺快,像是气狠了,委屈上了:“我只是谈过一段,初吻还是在的好吧,再说了,就算我初吻不在了,你也不能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