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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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来基地的这段时间,艾薇和一些同学,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肉眼可见地变成了小麦色。 楼道安静,艾薇问警卫:“洛林老师的隔壁是谁?” 沉默的警卫回答她的问题:“辛蓝。” 毫不意外。 辛蓝的确在负责基地和探险队相关的文书工作啦。 “他现在在吗?”艾薇说,“我这边刚好有份——” “辛蓝老师不住在这里,只是安排给他的宿舍,”警卫一板一眼地回答,“他有严重洁癖和过敏症状,这边栽种的青松气味影响他的视觉。” 艾薇愣了一下:“喔。” 她没听说过。 不过辛蓝的确很少会散步、走动。 第一区地处四季分明的地带,青松是常用的绿化树种,倘若辛蓝对它气味敏感的话,生活的确很受限制。 警卫一路送她到二十米高墙处,艾薇在这里重新拿到自己的手机和通讯器。 天空飘着雾蒙蒙的小雨,她刚迈出一步,又迅速退回,烫到似的,问警卫,有没有伞。 尽管距离“代号八”酸雨危机已经过去近十五年,安全区也有时刻的空气检测效应,但在艾薇记忆中,仍有躲避酸雨的恐怖画面。 百年前的酸雨,人们提到它的危害,不外乎眼睛发痛发炎、皮肤瘙痒、呼吸困难等等,而她脑海中的那场酸雨,是真真切切的酸。大滴的雨水落在肌肤上,顷刻间便腐蚀血肉,甚至露出白骨,人们穿着被侵蚀到破破烂烂的衣服四下寻找掩体,有些人的毛囊遭到严重破坏,淋过酸雨的地方再长不出头发。 历史书上将这场发生在第一区附近的酸雨危机称为“代号八”,它在短时间内迅速剥夺了大量难民的生命,导致大批量荒废区动植物死去;许多人走上街头,呼吁大家全部停止用燃油车出行,关掉燃烧煤炭的工厂,关闭所有会向天空排放气体的工业工厂——如果不是紧接着就是荒废区人工智能对第一区的攻占,那次加入游行的人会更多。 艾薇的父母也是酸雨的受害者,父亲背上好几块鲜明疤痕,有些像烫伤,有些像子弹擦过后的灼伤,妈妈后脑勺有约四平方厘米的位置露出头皮,没有任何头发。 唯独小时候的艾薇,被爸爸牢牢抱在怀里,护在身下,安然无恙地幸存。 那之后,政府采取了多种优化措施,大部人觉得没什么不同,不过倒再没有那般严重的酸雨降临了。 唯独从那场酸雨中幸存的人类还留有恐惧。 艾薇就怕雨。 哪怕是细微的小雨,她也担心会在身体上腐蚀出严重的孔洞。她甚至会在被雨水溅到时出现幻觉,恍惚间看到五岁孩子的手臂被酸雨腐蚀出森森白骨,血流不止,身体像充满孔洞的奶酪—— 她必须要一把伞。 警卫说:“请稍等——” “小宝!” 清爽的声音穿透雨幕,郁墨撑着一把透明的大雨伞,笑吟吟向她伸出手:“过来。” 他站在一个故障的小机器人旁边,仰首,看了眼森严的二十米高墙,微笑:“这边有禁止入内的牌子,你自己可以过来吗?还是我去接你?方便和旁侧的警卫先生说一声吗?我没有敌意——” 旁边那木头般的警卫终于嘀咕了句人话:“我又不会射杀他。” 艾薇将外套脱下,顶在头上,匆匆躲进郁墨伞下。 他低头,用纸巾细心擦拭她外套上飞溅的雨水:“一看到下雨,我就打你电话,没有回应;我担心你出事,便问了你们老师辛蓝——” “没事,我借把伞就好啦,”艾薇问,“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 “正是这么晚了,我才必须要接你,”银色长发表面如淡淡流一层柔光,郁墨低头,“洛林老师和你聊了些什么?关于明天的测验?” 艾薇摇头:“没什么。” 郁墨静默许久,微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你开始对我有了秘密,小宝,以前我们无话不谈。” 艾薇仰脸,瞧见他面容略带感伤,那如沙弗莱的浅绿色眼睛,也像裂开了一道道的纹路:“抱歉,我不该这么说……小宝,我只是有些不舒服——不用管我,它无关紧要。” 她没办法看他流露出这种好像要碎掉的表情。 艾薇斟酌着语言:“因为涉及到洛林老师的一些私事,我不太方便——” “没关系,”郁墨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勉强你。” 他调整好表情,浅浅微笑:“只是我听说了一些传闻,关于洛林老师……不是太好;大概我受到影响,太过担心吧。” 艾薇敏锐:“什么传闻?” “算了,”郁墨忽换了话题,释然,“既然是’传闻’,也不一定是真。我不该在背后这样讲他——换个话题吧,小宝,我听说洛林老师很严格,他刚刚欺负你了吗?” 如果是其他人,这句话不会引起艾薇任何反应。 偏偏郁墨提到了洛林。 脸颊仍能感受到他皮套下双手的力度,艾薇耳朵尖悄悄红:“没有。” 郁墨目不转瞬看她,笑容依旧:“明天就要测验,你一定要保存好体力。” 艾薇快速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应该不会很难吧。” 郁墨说:“对你来说,肯定不会,我相信你——毕竟,你是我最骄傲的小宝。” ——事实证明,艾薇的预感成真。 学员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洛林所准备的测试,竟然是将她们送去一支专门狙杀仿生人的队伍,要她们跟着执行这两天的任务。 每个人的通讯器都有实时监控作用,据说这是给军人们的最新款军用通讯设备,隔壁iris探险队的队长和副队长都眼红很久了,却迟迟没有获得使用许可。 洛林给她们每一个接受的测试学生都配备了。 他自费。 这次测评给分的老师不止他一人,等结束后,这些老师会根据她们的表现及队伍中队员的评价来打分。 洛林安排的这份实训课测验 ,最危险,也最困难。 艾薇被随机分配到松旭一组,这两天,他的嘴角都没垂下来过,以至于混熟后,有人羡慕地问他——兄弟,微笑唇在哪里做的?挺不错。 他们的任务不算困难。 追捕一个仿生人。 ——一个男人举报,声称在新邻居家中发现了大量的、被拆卸下来的太阳能电源,还有很多仿生人才会使用的“皮肤粘合剂”“骨骼固定剂”。 这些只有在黑市上才能搞来的、和仿生人息息相关的东西,引起男人警觉,他立刻报警,希望警察能来一探究竟。 “更可怕的是,那个仿生人还劫持了一个人类女孩,”男人比比划划,震惊,“天啊,才五岁,他说是自己的女儿,但怎么可能呢?我不信会有人愿意和二十三区逃来的难民结婚生子……更何况他还没有钱,比我都穷,怎么可能拥有妻子和那么可爱的女孩?!” 同样是二十三区逃来的难民艾薇停了一下,忍住攻击性的话语。 旁边的松旭不笑了,手指关节敲敲桌面:“先生,请注意您的语言,任何歧视性的话语都可能会遭到控告。” “……如果不是没办法,我真不想你们打交道,明明你们开始也不愿意接受难民,现在又假惺惺讲政治正确,说什么善待难民都是拉选票的手段吧?”男人不满,“算了,你们快去救人吧,那个女孩子还那么小,我可不想看着她被仿生人折磨……” 仿生人。 百年前的2013年2月5日这一天,英国制作出世界上的第一个仿生人,它的名字是rex。 这个时代的仿生人,其肢体和器官都还是人造假体,包括血液循环系统、胰腺、肾脏、气管和脾脏等等。那时候,仿生人和真正的人类还有很大的区别,直到2040年,人工智能的迅猛发展辅助了多项领域的技术突破,人类可以通过组织细胞单独培育出一整张人类皮肤,同理,也包括其余的多种器官——为了避免人体排异反应,为仿生人躯体提供主要能源和动能的,仍旧是和心脏大小差不多的太阳能电源。 只要晒够太阳,就能像正常人在城市中行走。 它们的本质仍旧是接近人类的机器人,一经研发问市,便得到大力推广使用。不仅仅是简单粗暴的伴侣机器人,还有老师,医生助手,程序员…… 各行各业,低廉高效、甚至不用发薪酬的仿生人深受资本家喜爱。 这也是初代人工智能“元”叛变时,最难除尽的东西,正常人类甚至无法分辨它们是不是“人”。 人与智能机器人的战争过后,现在生产的仿生人都会有明确的标志,额头中间的开机键,还有右手手臂上刻意安装的一块钢铁,它无法遮盖,无法拆除,和骨骼相连。 更重要的是,这些仿生人都再不具备重要的学习能力,也不能迭代升级,报废了、或坏掉、不想要了,就直接丢掉,严格按照机器人法来对待。一旦它们产生“思想”,立刻会被破坏掉——政府鼓励这种行为,证实后,还会给予举报者丰厚的奖金。 这也是男人举报邻居疑似仿生人的原因。 这并不是一件小事,在如今遍地的监控和安保设备下,小偷强盗几乎绝迹,许多退役转业的军人,都会在城市的特行小组,负责抓捕和销毁这些企图融入人类生活的仿生人。 艾薇冲在最前方,好几次,都差点成功捉到该仿生人。 没办法,她的速度最快,跳跃能力最强,身手更灵敏,其他人完全跟不上,这个小队中,没有能和她媲美之人。 松旭和另一个特行调查员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只能看到她借助手腕飞爪在高楼大厦间穿梭,身姿如历史电影赏析上的蜘蛛侠。 所谓钢铁丛林,松旭第一次深刻理解到这种含义。 他星星眼望着艾薇,感觉她简直就像一只灵巧的金丝猴,自由在森林中荡秋千。 特行调查员额头冒出黄豆大的汗滴,说话都结结巴巴:“她……她真的只是学员吗?” “当然了,”松旭深沉地说,“我们俩可是并称为’卧龙凤雏’。” 艾薇才没理会身后俩人,实时通讯会告知她,那个仿生人逃跑的方向和坐标——对方一路跌跌撞撞,抱着人类女孩逃进黑暗区——第一区中最黑暗、贫穷的地方。 这里始终是监控没能完整覆盖到的区域,鱼龙混杂,有被机器取代工作的失意人,也有其他区偷渡来得黑户,有繁荣的地下黑市,也有各种非法的人体改造手术。 最先进的通讯器到这里也失去讯号。 幸好艾薇在讯号消失前瞥见对方的身影。 这个仿生人冒用了一个退役军人的身份,他的背影看起来也和那个退役军人一样,孔武有力,肢体健壮,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拿着非法改装的枪支。 艾薇追上去。 她那一身制服吸引了黑市人员的侧目,不少行色匆匆的人用警觉的目光看她,但谁也不会主动动手——这是政府的人,大家明哲保身,绝不会去挑战政府的权威。 这一片属于政府管控不了、只好默认它存在的“灰色地带”。再繁荣的城市也需要下水道,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反倒能防止他们出去,污染其他地方。 艾薇已经顾不得,她清楚地听到那小女孩在哭泣。一个五岁的人类小姑娘,被仿生人绑走当人质,远离父母身边。额角太阳穴突突地跳,已经不是测试成绩了,正义感督促她冲在前线。 仿生人对这里显然很熟悉,他冲进一条狭窄的街道,两侧墙壁上是黏糊糊、冰腻腻的东西,没办法再借助飞爪来飞檐走壁,艾薇只能沿着狭窄、不停向下的阶梯追,一路下了四公里,她看见对方跌撞闯入一家挂着白底红十字旗帜的店铺。 她紧随其后—— 推开旋转门,一柄黑漆漆枪口对准她额头:“不许动,你是什么人?” 艾薇平稳住急促呼吸,镇定:“我来追捕仿生人。” 枪口移开,烟雾缭绕,这房间中弥漫着呛鼻子的气味,对方是个大胡子红脖子的中年男人,穿着背带裤和松松垮垮的脏领口卫衣。 他饮了一杯酒,阴沉着脸看她:“黑暗区不欢迎政府的走狗。” “它挟持了一名五岁的孩子,”艾薇说,“我必须——” 啪一声,大胡子愤怒地摔了玻璃杯,骂了句什么,像捷克语,拔枪就要射击。 艾薇瞅准机会,一个扫荡腿将他撂倒,同时,单手干脆利落地卸掉他的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