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已近深夜，父子俩相互依靠在篝火旁边，架着的野鸡山猪被红旺旺的火苗烘烤出阵阵油香，这样难得的温馨时刻，与外面的战火世界截然不同，乌合镇向外再几百里，就成了硝烟的地狱，如今仅剩下的人类只能固守住仅有的家园，与邪恶的邛火部落或是潮汐水族顽抗，幸好去年两个种族碰面之后残杀起来丝毫不管了人类，人类这才能有些喘息之机，他们无处去逃，也同样没有什么能够救他们.......等待的，只有死亡。 震雷将手中的木柴丢进火丛中，站起身子来向东南方眺望......一片浓烟滚滚还有杀意，那是他师父林枭驻守的地方...... 震雷叹了口气，看着心烬这样半大的孩子，心中的酸涩不由得生起一股悲凉...... “心烬呀，假若一觉醒来，发现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呢？” “......爹？”心烬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童稚的小脸满是疑惑：“爹...孩儿不要爹走......” “死小子，你怎么知道爹要走了？谁说要走了？” “爹的眼睛告诉我的...”心烬可怜巴巴的望着震雷。 “胡说！你怎么能看见你爹的眼睛？”陆震雷指着自己满是银光的双眼：“小孩子，净知道撒谎。” “呵呵.....爹。” “看你这傻笑！”震雷佯怒道：“你这小子，早晚成你爹的累赘.....小子，若是哪一天你爹不在你身边了，你就当做爹不要你了吧，到时候你要好好的守在这山上，给我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呵呵.....爹.....” “还笑！”震雷看着自己可爱的儿子，那百般的不舍...又浮现眼前........ “爹...孩儿舍不得你。”小心烬傻傻的笑，陆震雷也同样叹了口气： 傻小子......爹明天就走了......又怎么能够舍得下你？你要在这里好好的活，活一辈子，永远都不要去外面的世界...... “好啦！臭小子！睡觉吧，天一亮还要打猎赚钱呐！” 篝火继续燃烧，小心烬进入了甜甜的梦乡，陆震雷看心烬已然熟睡遥遥的望着远方...... 很久很久，陆震雷俯下身来，看着心烬童稚的脸：“真像极了童年的我......八岁...心烬今年八岁，需要自己一个人......走后面的路了......” 篝火一动，陆震雷如同流星踏月一般的飞逝，好久好久了，小心烬...小心烬竟然睁开眼，看着父亲离去的地方.....噙着泪水，凝望........ 无尽的黑暗，伴着孩子的哭泣悠悠长长的延伸向远方......很久很久， 黎明前的时刻。 依旧漫长。 第二章 黑暗（2） 第二章 黑暗（2） 清晨........ 是...是早晨了么？ 所有的人，都已经被无尽的黑暗所掩盖，邪恶掩盖了他们的希望，将人类仅剩下的一点点希望...都吞噬了...破碎人间，战乱山河，潮汐水族已经将林枭大军包围的水泄不通，林枭的势力是整个人间最后的希望，是人类的精英部队.....若是这个部队灭亡，恐怕......然而此刻的处境危险之极，林枭军马杀开血路，但是军士们接连不断的倒在血泊之中... 这个人类的精英，还显示着它曾经的辉煌。 林枭重病，已经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的引导他们了，如今的林家军就像是一群没有了首领的野兽四处乱窜，有的...便一去无回了，如今林枭的十八弟子，仅仅只剩下了一个四师兄莫自谦...... 没有人可以帮助他们，潮汐水族无数的人马就包围在外面等着他们自生自灭，林枭在大营里不住的咳嗽，一咳便是满手的血，莫自谦浑身是伤，看着林枭如此病容，心中凄凉无限......他等待的，并不是援军，而是死神。 “老四啊......”林枭伸出手来，无力的呼唤他，莫自谦马上上前握住林枭的手，林枭笑了......八年过去，他已经将近六旬，国事的操劳，战乱的担忧，早已经把这个男人累垮了...但是...但是我不能死....还没有抵抗邛火，抵抗水族......这个国家啊...怎么能放心的下？ “...师父...师父，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们已经抵御住好几次进攻了...就算，就算我们难逃厄运，也一样不能失了林军的威严！” 林枭听到这里，脸上泛起一丝欣慰的笑，但是随即一记重咳鲜血竟然溢出了嘴角......莫自谦看的心痛，但是他却无能为力，而且...而且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的到明日...... 微风从帐外吹进来，林枭心中一动，感应到了什么，随即风吹开了挡在帐门的布，接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师父，四师兄。” 林枭凝望了灰色身影很久很久，眼中的神色变换不一......陆震雷的归来...... “震雷.....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师父。”陆震雷上前去握住师父的手，又握住莫自谦的手：“如今虽然就剩下我们三个人，但是十七位师兄的灵魂依然守护着我们，不到最后关头，不要放弃。” “........” 三个人的手握在一起，但是林枭却黯然神伤：“...死，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情，不过真累.....心烬呢？这个孩子...该有八岁了吧？” “今天......是他的生日。” “哦？！”林枭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想到是徒孙的生日不由得心中一喜，然而又被悲伤掩盖.....今天，不仅是心烬的生日，更是飞羽的忌日。 震雷黯然，扶着林枭站起来缓缓的走出大帐去看外面的景色：“如今....外面全是硝烟，战火染红了天空，烧荒了土地，让无数的人家破人亡，在对面.....对面已经被潮汐水族的大寨重重包围，无数的尸骨就躺在沙场之上，血流成河，可怕的黑暗，不仅仅笼罩了天和地，还笼罩在了人心头。 风大起，众人眉头一皱......潮汐水族那里有无数的火光升起，震雷满面狐疑：“难道........” 紧接着看到潮汐水族地盘里的所有人都好像乱了阵脚纷纷向后跑去，林枭一惊：“是...是邛火族人？” 能与潮汐水族对抗的，只有邛火族人了。 天幕中的血红越来越浓重，众人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在人类大营的上空，赫然出现了一个红色诡异的影子！ 冷漠的声音如同恐惧恶魔的嘶嚎。 “人类，本座如今便再帮你一次。” 红色诡异的影子.........赫然是血帝！ 八年后的血帝，功力已经恢复了十成，而且更胜往昔，林枭看着高高在上狂妄无边的邪恶魔头不由得真真心寒...以他如今的实力恐怕一个指头就能让人类甚至邛火族人全军覆没！如今的血帝......竟然还会有人性！ “不要以为本座给你们多大的面子！”血帝的声音响彻天际，天空也随着他的心情改变阴暗！：“你们，今天死，不合适。” 今天死？......不合适...... 心烬的生日......飞羽的忌日...... 血帝.......他居然还记得...八年了，他还记得？！他还在念着对飞羽的情还有愧！ “血帝......”震雷黯然...他们是仇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是面对着血帝八年的执着....震雷如何也恨不起来。 “多谢你了。”林枭向着天上的血帝淡淡的笑了，血帝看着林枭，心中感叹......八年前的那一场妖仙恋已经天下皆知，所有的人听到这个故事都会变色...林枭就是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才到了如此地步...他虽然是一个凡人，但是却有着超人的智慧，不然邛火族不会在他安康的时候被禁守了这么多年。 对于八年前的事情，血帝也是分外憎恨......天帝被自己的妹妹用仙剑还有逆天剑弄得险些丧命，像一个丧家之犬一样逃回了天界望仙城，如今统一六界对于血帝来说太容易了......但是他现在的心愿，却是想报妹妹的仇。 至少...至少他还是她的父亲......血帝想到这里，对林枭露出一丝笑意，诡异的身法慢慢虚无.......飞散而去！ “这个魔头........功力又大增了......”震雷叹息......人间.........人间啊............... 第三章 黑暗（3） 第三章 黑暗（3） 陆震雷陆将军的归来，给林军上下似乎又带来了一点儿新的希望，毕竟陆震雷的名号在将士心目中是起到非常巨大的作用的，士气产生了一丝鼓舞，如今的潮汐水族似乎并不好过，后面的邛火族似乎是要一心援助林枭，看来血帝这般的魔头也是有人情的，林枭是那个女子的父亲，陆震雷又是飞羽的丈夫，血帝对他们是有愧疚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潮汐水族这等杂碎灭了。 潮汐水妖仓促应战，因此无暇顾及人类军团，这对林枭是十分有利的，经过几次商议，林枭莫自谦还有陆震雷决定带着大军杀出重围退守到沧江以南，那里是战争的隔绝之处，唯一没有诱发战火的地方。 陆震雷现在还是担心着林枭的状况，林枭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看来这心病......八年前忽闻噩耗，一病不起，陆震雷也因为那一场噩梦般的往事大病一场，那天......那天过后，举国上下下着瓢泼大雨，洪水泛滥，天灾人祸似乎永无休止，老天似乎也为之动容，那雨......是耿天的泪水，亦是妖月的泪水。 可如今，两把剑已经被毁掉了...逆天仙剑的宿体，也一定难逃灰飞烟灭的厄运。 想到这里，陆震雷还是心中一寒。 “震雷......”林枭躺在榻上，看着陆震雷失神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咳嗽起来，震雷端起水送进林枭口中关切道：“师父，安心养病才是最重要的。” “......将士们，准备的都妥当了么？” “都妥当了，只待拔营进发。” 林枭闻言点了点头，欣慰的笑了：“还是震雷，始终是我的得力助手.....刚才你在想心事？...” “是的。”震雷黯然：“我的心事，便是师父的心事。” “...唉......八年了，我们...我们怎么还是这样？总也忘不了那些尘封往事？”林枭看着陆震雷，满眼的无奈，震雷眼中的银光一动，似乎也流露着巨大的哀愁。 “这些..都是命么？”震雷心中思绪飞舞，为什么，为什么用真心还有无数人的牺牲还来得却是这样的结局？那两个人的死，造成了人间几千年的空洞。 “话，总不能说的太绝了......”林枭道：“你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虽然......虽然风夕老人也已经证实了两个人确实已经在这人间不存在了，但是......但是......是不是还有某种可能？” “可能？”震雷诧异，但又被酸楚盖过了心头，林枭太过思念自己的女儿，不忍心面对这样的实施从而躲避了八年，始终不愿意正面的判断一直希望会有奇迹中的奇迹发生......但是...但是不可能了，人间的先知风夕老人八年前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变成映像浮现在陆震雷眼前，陆震雷的心情崩溃了好几次，从此以后，他对人间已经没有了丝毫希望。 天道无道， 人道渺茫。 但是陆震雷心软了，林枭......林枭时隔八年居然还会对这件事情抱有希望！林枭的眼神中浮想联翩：“或许...或许他们不想问这时间的尘世，于是隐居去了？或者是传播出了这样的假消息......他们，生活的可还好？...” “或许吧。”陆震雷看了一眼林枭，这个男人真的已经病入膏肓了......震雷最担心的，便是这个师父的身体，以前在震雷眼中林枭永远是最高大的，震雷的父亲死得早，林枭就好比他的父亲一般，震雷在林枭眼中也比其他的弟子看的亲近，将林魅儿还有陆震雷视为己出，他永远是兄妹两个的靠山，永远是他们的保护伞......但如今这座山似乎要垮塌，他病了，他快离他而去了.......震雷...如今就好像成了林枭的依靠... 鸟儿反哺，人之常情。 “父亲。”震雷不禁将这个名词脱口而出...林枭一怔，随即笑了：“孩子.............跟父亲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过去了，如今，陪着父亲一起面对这死亡，你怕么？” “我怎会怕？”震雷笑了。 “可怜了我那心烬徒孙......” “心烬那孩子，成天鬼精得很，而且这孩子有一半邛火族人的血统，感觉分外敏锐，我这才能放心将他留在乌合镇.....” 林枭被震雷扶着走出去，林府大军已经准备完毕，震雷一声令下，大军拔营启程向着沧江以南方向前进，再向前有零零散散的潮汐水族封锁线，但是对于林军来说，突破这些真的是轻而易举。 沧江南岸其实不远，只在前方山头十几里处，震雷遥遥的远望，除了零散的水族大寨之外没有什么可以阻拦大军行进的东西了，沧江南岸安静祥和的样子依稀存在眼前，林枭站在山头遥望：前方的地势依山傍水，秀丽无比，却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要塞，南可以调动大军和粮草，北可以抵御住一切外敌，那片山坳中只有一出入口，若是挡道扎下大营...... 林枭大喜，一时间精神焕发：“就是那里！守在那里或许可以挡住一段时间！” 震雷看着地势也非常的好，看来师父是想与敌人长久的纠缠下去，但是无奈的是林枭毕竟是重病在身，心有余而力不足...... 正在林枭苦恼之际，震雷握住了林枭的手：“父亲，我与四师兄在你身边，便是你的灵魂。” 林枭一笑：“孩子......人间的安危，就靠你们的了......” 于是，大军浩浩荡荡，朝着前方开进............. 生死的存亡，在无线黑暗之中，格外渺小.......... 第四章 不死神 第四章 不死神 潮汐水族那边的日子也绝对不好过，邛火族似乎早有预谋，这样的突然袭击让潮汐水妖也乱了阵脚，硝烟弥漫，到处都是邛火族或者潮汐水族人的尸体，血流成河，战场上弥漫着可怕的死亡气息，死亡——是战争最希望得到的东西。 没有死亡，没有血泊，便不会有战争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