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节
血红色的光芒亮起，宛若瞬间风化的蜂巢状游戏世界开始整体崩塌，这个仿如世界末日来临般的毁灭景象，不免勾起了试练者们过往的不快经历。感觉到自身正在光化，楚白闭上了眼睛，这是多么近似于死亡的奇异遭遇啊！ ........................................................................................ “这是什么地方？是医院吗？” 当楚白再度睁开双眼之时，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的世界，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家具，此时他的眼神迷茫了一下，跟着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在步入现代社会之后，无论中外各国，医院的统一特点就是白色基底，医疗器械是白的，医护人员制服是白的，房间里的床单是白的，简而言之，医院里的东西基本都是白色的。当然，手术室除外，那里是绿色调为主。 “叮！主线任务二开启，脱狱。” 听到主神的提示音，楚白困惑地皱起眉头，低声说道： “脱狱？什么意思？” 下意识地抬头去挠头，动作突然被阻止了，楚白歪头看过去，忍不住说道： “手铐？” 没错，卧床状态下的楚白，双手都被束缚装置限制了活动范围，或许称呼为手铐并不准确，但这玩意的作用跟手铐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了。 既然受困就得琢磨如何脱困，楚白主修的华山派是剑气兼修的门派，当然不会有少林寺大力金刚指这样的外家硬功，即便如此，楚白贯注了数十年修为紫霞真气的两根手指也不见得比老虎钳差到哪去。这时，他只是伸出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拧，由金属和橡胶等材质复合而成的束缚装置便被撕得粉碎，犹如撕裂一张报纸那么简单。楚白解除了束缚，跟着他三两下拔除插在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管子和输液针头。 下了床准备出门之前，楚白把钢质输液支架拿在手中充作武器，现在外面情况不明，是否需要动用武力还有待商榷，暂时这样准备一下已经足够了。假如没什么危险，他把自己打扮得跟未来战士似的，又要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其他人在哪？” 从楚白恢复意识，到他挣脱束缚起身为止，前后也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突然之间，外面的走廊上警铃声大作，广播系统中也开始反复播送一个机械式女人声音，她说的是日语，可是楚白一句也没听懂。看来一离开《刀剑神域》的游戏世界，主神的免费翻译服务就取消了，尽管如此，楚白见了这副阵仗，他用屁股思考也知道肯定是于己不利了，到底该何去何从呢？ 凡是善于思考的人必然减低行动力，反之，那些不擅长动脑筋的人如阿甘，他们天生会比别人行动抢先一步。在你思考该怎么做的时候，他就已经采取行动了，这一点点时间差平常看起来无所谓，不过在很多关键时点上，毫厘之差便足以改变命运的走向。 第六十四章 真实与虚幻之间（2） “地雷闪！” 在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中，楚白没花什么时间去思考原因，一出手就干脆利落地粉碎了钢板加固的病房大门，攻击余波甚至连带撕裂了走廊上的水泥地面。 当先声夺人的楚白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一头披肩长发随风舞动，从像是被猛兽狠狠撕咬过的房门缓步走来，那股子猛虎出闸式的压迫感，令观者无不为之战栗。与人身等高的钢质输液架大体符合武术中对于枪的定义，虽然只是最不实用的花枪长度，然而，这根大概算不上武器的金属物握持在楚白的手中，威慑力不亚于剑齿虎嘴边那两颗血淋淋的硕大獠牙，对于那些刚见识了这件临时武器发挥出惊人战力的人们来说，这简直是催人尿下呀！ “纳尼！开玩笑吧！要我们阻止这样非人类的家伙吗？” 这时候，医院走廊里装备了橡胶警棍和合成纤维防暴盾，以及电击枪等非致命武器的警卫们一个个面如土色，在恍惚之间，他们已经看到了三途河上的摆渡船夫正微笑着向自己亲切招手揽客。 出了病房，楚白扫视一下周围环境，视线转向警卫们，也不管自己说话对方能否听懂，冷冷地说道： “我的同伴在哪？早点说出来可以免你们一死，想想自己的家人吧！”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懂中文，但警卫中也不乏学过几句日常用语的半吊子，不知为何，楚白好意提醒却犹如给他们打了一针兴奋剂。这些警卫不顾双方的实力落差之大，以一副决死突击之势猛扑过来，事情结局也是可以预见的，他们全军覆没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怕死吗？” 闻声，这个被楚白一枪扫断了大腿，十几根肋骨插进内脏的警卫挣扎着说道： “我死了，他们能活下去……” 话说到一半，警卫的目光涣散了，与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对视良久，楚白忍不住仰天长叹，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结合种种不合理的情况分析，立时感到一阵恶寒袭来。这些警卫未必不怕死，更不是无视家人安危，应该是怕畏缩不前，事后追责会连累到家人吧！ 沉吟良久，楚白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 “……竟然下作到这种地步，尼玛，霓虹zf跟黑社会真是一丘之貉呀！” 主神安排试练者的身份为华夏侨民和留学生，他们几人被霓虹当局与其他霓虹玩家分隔处置，单独安置在这座深山疗养院中。从名义上来说，是他们无法运送回国，集中起来便于管理治疗，实际情况如何，相信凡是看过黑太阳731之类片子的人都能脑补出来。 不管霓虹人此前作何安排，这座仅有几十名普通人警卫把守的疗养院中，最强火力不过是十几把手枪，剩下的全是非杀伤的电击枪、麻醉枪、催泪弹之类的防暴装备，说不得这个阵仗对试练者们来说未免太小儿科了点。似摧枯拉朽一般捣毁了疗养院的防御体系，连带击杀制服了那些妄图控制住他们的警卫，五个试练者在疗养院的豪华大厅中再度聚首。 见面后相互交流一下情报，贾丹的眼珠乱转，旋即骂骂咧咧地说道： “黑心，忒黑心了，这是把咱们当小白鼠用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凹凸曼慢条斯理地摆弄着自己的装备，顺便把卧床期间长长的头发修剪一番，他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说行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咱们还是干正经事吧！逮住机会顺手坑霓虹人一把也就是了，犯不着大动肝火。” 楚白摸着下巴，看了看几位同伴，低声说道： “要是霓虹人只有这点三脚猫功夫，主神不会给咱们发脱狱任务，这群萝卜腿一定还有底牌没打出来，而且能威胁到我们生命安全的王牌。” ..................................................................................... “呜呜呜呜……” 几栋青灰色的大楼安静地伫立在机场跑道的尽头处，四周葱郁繁茂的山林将这座军事基地与相距不远的喧嚣都市隔绝开来。突然间，战斗警报拉响，原本按部就班工作的人员立马一路小跑前进，好似被热水浇了的蚂蚁窝。不消说，次世代的军情系统远超二十一世纪初期，疗养院骚乱的消息一早就通过联网系统传到了相关部门。尽管霓虹人一向大为诟病zf机制呆板运作不灵，那得分处理什么事情，需要替老百姓办事当然是三心二意，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需要替自己办事的时候，霓虹zf其实还是挺有效率的。 “嚯！137特别试验联队出动！” 听到指挥官下达的出击指令，机库里的中年军官一脸严肃地大声喝道： “哈伊，命令已收到。全体机师登机，准备出发。” “了解！”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随着伪装成普通建筑的专用机库活动天棚缓慢向后移动，一架架高度足有十多米，通体蓝灰色空战迷彩涂装的巨大人形机甲在光影变幻中显露出了真容。 同一时间，审视着自己心血结晶的基地长官跟副官大发感慨地说道： “哟西，计划不容失败，霓虹在常规军力上无法与西面的宿敌抗衡，更谈不上摆脱米帝的幕后操控，但决战兵器才是真正的大和魂所在。神风敢死队的七生报国斗志固然值得褒奖，可是白白牺牲这些精英武士也换不来帝国的伟大复兴，我们的机动战士必定碾碎欧米鬼畜和支那军队。板载！板载！板载！” “板载！板载！板载！” 且不说两个军国主义余孽弹冠相庆的场面如何，机库里即将出击的庞大机甲正在完成最后阶段准备工作。 前胸和背后都涂有日之丸徽记的队长机率先发动，年富力强的铃木少佐把头探出舱外，向机械师比了一个ok的手势，跟着他钻进驾驶舱接驳好头盔数据线，大声说道： “一号机，出击！” 这时，伴随着电磁弹射器的低沉轰鸣声，巨大的机甲被以四十五度角直接射向蓝天，在抵达最高点之前，位于机甲背部的燃料喷管开始自动工作，蓝白色火焰推进着这部笨重如坦克的战斗机器一举冲向天宇。 “二号机，出击！” “三号机，出击！” 一架接着一架机甲弹射升空，那种超前技术力量的肆意展示，令人仿如欣赏了一部场面宏大，视觉特效出类拔萃的星际战争预告片。整个军事基地的工作人员都在欢呼着为机师们送行，在他们看来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什么力量可以战胜如此强大的武器。 这款暂时被开发者戏谑地命名为“扎古”的局地战用型机动战士，基本放弃了简陋而缺乏效率的手动操作系统，类似那些电玩高手拼手速的故事，只会出现在三流科幻小说里。操纵扎古的机师只需要戴好控制头盔，然后躺在驾驶舱里固定好自身就行了，透过三百六十度虚拟实境技术感知周围环境，以及控制机体作战，几乎与直接用肉体战斗没什么区别。扎古的驾驶员处于层层装甲保护之下，堪比银行金库的驾驶舱牢不可破，只要运气不是背到天怒人怨的程度，很难想像什么武器能伤害到他们。 摒弃了毫无效率可言的拼手速控制方式，这种大型机甲的灵活性之高，着实令人吓掉下巴，前后几次技术改进之后，目前可以说完全不逊于真人士兵的灵活度。如果稍微不客气一点说，相对于操控灵活战术多变的机动战士扎古，这个世界上现存的所有军队都已经落伍了，即使机动战士还存在不少缺陷，但正如笨拙的坦克第一次出现在一战西线的战场之上，那些被称为“水柜”的新式武器已然为堑壕战体系敲响了丧钟，轻松碾压停留在旧时代，不思进取的军队只是时间问题。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每一个国家和民族都有着自己的独特气质，约翰牛的心计和阴险，高卢鸡的傲慢和特立独行，汉斯猫的严谨和刻板，大毛熊的坚韧与癫狂，一个缺乏特殊精神气质的国家和民族，根本没资格参与角逐世界霸主的桂冠，它们充其量也就是陪太子读书。 同样的，没人能不受成长环境中文化传统的影响，对于曾经开发出了具备超强爆炸威力，超远射程和极端悲催可靠性，这三者同样丧心病狂的九三酸素鱼雷，包括了后续的神风自杀战斗机，人操樱花炸弹、人操回天鱼雷等等一系列的自杀式决战兵器的霓虹人，道理大抵也是如此。想要他们放弃以小博大，倾其所有赌一把国运的嗜好，抑或是摆脱岛民思维的局限性，这种想法的实践难度悉数之高，委实不亚于训练一条狗不去吃屎。 .......................................................................................... “雷达有反应，是霓虹人的侦察机。” 试练者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击倒了疗养院的全部守卫，主神随即解除了试练者们的道具使用限制，此刻身着造型极为夸张的动力外骨骼装甲，手持一门30mm高斯炮的凹凸曼，可谓一副未来战士驾临，霸气测漏的架势。好在他除了闷骚地摆造型之外，没忘记自己的主要职责，第一时间报出了单兵雷达的侦测结果。 闻声，楚白打了个寒颤，仰望天空说道： “咱们得立刻离开这里，霓虹人的轰炸机或许已经起飞了。” 常言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勇敢者游戏》那一次试练的诡异剧情当中，楚白见识过了二战时期，在大工业生产力量驱动下的战略空军是何等恐怖的存在，他可不想再体会一次在大轰炸下，那种仿如惊天动地的爆炸会持续到世界末日，足以令人窒息的绝望。虽说现代社会没有哪个国家能支撑起数千架规模的庞大轰炸机编队，但战后轰炸机的性能进步也是明摆着的事情。精确制导炸弹和空对地导弹的命中精度不是二战那种老式炸弹所堪比拟的，真格再来一次，楚白很担心自己是不是还有运气活着离开这次试练。 第六十五章 真实与虚幻之间（3） “快，所有人徒步离开，我们不能走大路。凹凸曼，打开你的光学迷彩和干扰系统，别让卫星锁定我们的位置。贾丹，你的电子战傀儡还搁在腕表里干嘛？留着下崽吗？” 试练者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窜入山林远遁，几分钟后，隶属空中自卫队编制的两架心神战机才姗姗来迟地飞抵疗养院上空，飞行员们所能见到的景象是热成像系统中，建筑物内正在冷却的几十具尸体。 不甘心就这样打道回府，一架心神战机降低高度到三百米，以z字形拉网搜索了一会，负责处理情报的僚机向基地发出了无线电通讯： “疑似地面目标，数量五，残留痕迹朝西北方向移动，推测方位396.145地区，通话完毕。” 出发前临时挂载了一部侦察吊舱，即使心神战机目视无法锁定目标，动用高敏度红外热成像设备扫描了森林中的热量残留，一条条略高于周围空气温度的痕迹出现在飞机显示器上，这是探测仪穿透浓密林木阻隔，发现试练者此前活动残留的热量轨迹，侦察机随即呼叫地面赶来的增援部队，正是宣告战斗开始。 《刀剑神域》世界的背景时间已经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三十年代，许多在十几二十年前的人们看起来异常科幻的技术早就普及化了。正如人们生活在二十世纪末，一台配置还算凑合的电脑动辄标价上万块的前网络时代，永远无法想象出来有朝一日国内会有几亿网民，这是个什么概念，彼时那些拿着板砖似的大哥大，洋洋自得的时尚潮人们，略嫌肝疼地享受着一分钟几块钱的话费开销和别人投来的艳羡目光时，他们更是无从预见到未来的某一天，连街边收废品的老大爷都得揣着一部手机出门又是啥西洋景。简而言之，时间是一位无比伟大的魔法师，无论是化腐朽为神奇还是化神奇为腐朽，一切曾经被视为理所当然的存在，经历了岁月流逝的无情消磨，逐渐由清晰变得模糊。 “老白，截获空自通讯，咱们被发现了。” 贾丹的电子战型傀儡机动力一般，若不是楚白强迫他把这玩意拿出来，贾丹是不愿意带着这种累赘跑路的，傀儡师不是举重运动员，负重长跑不是他的长项啊！ 闻声，楚白停下脚步，看了看队员们，询问说道： “怎么办？咱们是打还是逃？” 凹凸曼抬头仰望着天色，说道： “最近的城市在哪？” 自觉受了委屈的贾丹撇嘴说道： “西南方向大约三十公里，安泽市。” 楚白低头思索了一会，像是作出了决定，他拍手说道： “好，尽量贴近城市边缘活动，免得被霓虹航空自卫队用远程火力放风筝。” 一手遮天固然是各国zf必修技能，而且也是屡试不爽的一招，但是有法故有破，舆论封锁这一招用起来也并非百试百灵，真格叫成千上万人目睹了异常状况，zf纵有遮天之手也掩不住悠悠众口。试练者们这边已然出了招，霓虹zf虽然不情愿也只好见招拆招，内阁官房长官和自卫队高层人物临时开会商议对策，好不容易敲定了下一步的行动方针，总之是要不惜一切代价要把那些逃脱的华夏人嘴巴堵上。 “宣布演习区域，布置封锁线。” “哈伊！” 一贯被视为废物点心的陆上自卫队，难得一见地出动了大批坦克，把从山区通向安泽市的大小道路一概封堵。随后，荷枪实弹的自卫官布置起封锁线，本地居民被通知附近举行实弹演习，为了以策万全，zf要求各家各户关门闭窗减少外出，防止流弹伤害。即使引起了居民的强烈反对，自卫队罕有地把旧时代陆军的强硬拿出来了一星半点，连哄带吓地让安泽市内的民众暂时接受了军管。 当所有准备工作完成之后，一张大网从四面八方向这片山区逼近，隐然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却又似乎不急于收网，像是是在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阴谋，百分之百有阴谋。” 贾丹在光幕显示器上移动手指，标识出敌方单位的数量和位置，李维已经按捺不住叫喊起来。凹凸曼看了楚白一眼，只见他愁眉紧锁，一副苦瓜脸模样，只有林宝儿像是事不关己，在旁边哼着小曲。 这时候，天空中隐隐传来了音爆的轰鸣声，坐镇一线的自卫队高官兴奋地站起身，说道： “扎古部队已抵达！行动开始！” 较之同伴们先一步看清楚了来袭敌军的阵势，贾丹瞪大了眼睛，破口骂道： “你妹呀！这tm还是刀剑神域吗？老子几时穿越到机动战士里来了？” 盯着光幕上显示着逐渐迫近的机甲集群，凹凸曼眯着眼睛，摆手说道： “好了，吐槽也不解决问题，大伙把重武器拿出来吧！这次咱们得准备好大干一场了。” 毋庸置疑，已然死过一次，甚至不止一次的试练者们非常惜命，即使楚白这样伟光正的道德典范，你也不要指望他会为了担心伤及无辜而放弃战斗。当即，几个人开始从腕表空间里往出掏东西，这一次是硬碰硬的阵地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再藏着掖着，那就纯属脑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