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鲠在喉

    教室里。

    席飞羽眼见着林舟白望向叶老师离开一去不复返的背影久久没回神，场面瞬间沉默下来。

    他有些不自在地轻咳几声。

    林舟白这才转脸看他，却没开口。

    席飞羽敛去了一贯的嬉皮笑脸的样子，话锋一转，“你和叶老师……”

    是关心，也犹疑。

    席飞羽自认爱热闹，朋友多，可拿他自己的话说，大都不过是些狐朋狗友。

    最好的朋友，是且仅可能是和他一起从小长大的林舟白。

    叁四岁时一起在幼儿园蹦蹦跳跳，小学时遭遇的那场大火、初中时郁郁寡欢，高中以来他对……林叔叔层出不穷的女人们，从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冷淡无视。

    这一切，席飞羽作为林舟白的人生旁观者，他是完完全全的了解与知悉，甚至还带了点的怜意与心疼。

    甚至，就连军训那天在医院，他隐隐约约间也感受到18年以来从未有恋爱经历的林舟白对于叶老师的动心。

    第一次见到林舟白脸上现出某种奇异的色彩时，他甚至因此而失声。

    可他从未想过，也就他谈个小恋爱、没顾得上兄弟朋友的时候，林舟白和叶老师就真的这么……“搅和”在一起。

    在蒙上了某种滤镜的席飞羽看来，林舟白就是个高冷但纯真的男孩，完全不像自己这样不学无术、花天酒地。

    而叶凝双，她……可是比他们大了几岁、阅历也多了好几年的大姐姐。

    还是他们的老师。

    更何况，他一直都没忘记，军训那天，仓促间看到叶老师小腿上那青紫色的淤痕。

    就在刚刚，他也突然发觉，叶老师快步走出去的背影，和开学前几天他在林舟白那栋公寓里看到的窈窕身影何其相似。

    到底是旁观者急，席飞羽一边打量着林舟白的神色，一边生硬地劝。

    见林舟白神色始终淡漠不为所动的模样，咬了咬牙，又说，“舟白，我知道我说这些话没什么说服力。可你不知道，我一直没敢和你说，那天操场上，叶老师晕倒时，我偶然间看见她腿上有一片淤痕……很明显是……”

    “真的，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席飞羽说的磕磕绊绊，最终仓促地下了这么个结论。

    尽管说出来时，他心里都为“我们”两个字而脸红。

    林舟白神色终于大变。

    并非因为这种隐秘之事被他人所知悉，而是他亲耳听别人讲出凝双的苦痛。

    他忍不住去想，凝双身上腿上的淤痕，是遭受了怎样的虐待与鞭笞，又是怎样的无助？

    那种疼是否和他遭受过被高跟鞋踢一脚一样，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某种苦楚从心脏内缓缓溢出，直至传达致全身的神经末梢。

    林舟白有些艰涩地开口，“凝……叶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只是陈述，以及合理判断。她真的不适合你。”

    “不，不是的。林舟白摇摇头，“你对她有偏见。”

    忽然，微信提示音响了下。

    林舟白担心叶凝双发来的，忙打开来看，果然是她——

    “林和颂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沉重如斯，给他本就难以喘息的心脏加了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他几乎要窒息。

    林舟白有些慌乱，有些无措，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可直觉告诉他，去找她。

    快点去找她！

    他如鲠在喉，大口地喘了口气，抬眼快速对席飞羽说了句，“你别和别人说。”

    “好”席飞羽一口答应下来，“可是你们……”

    “抱歉，飞羽，我爸刚回来，在找我。”林舟白话说得很急，再也等不得。

    他转身一路冲进夜色，往校外狂奔。

    【待会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