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没保住的孩子

    陈曼可又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事情，不过，你笑起来那么好看，你也不要老是愁眉苦脸的了。多笑一下，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很美好的。”

    慕谨言点头笑道，说：“我知道了。”

    她身边有那么多的人关心她，她实在不应该整天只想着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毕竟，人生除了爱情之外，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东西。她不能辜负了那些关心她的人。

    这天的天气有些昏昏沉沉的，窝在慕谨言的房间地板上的小窝上睡觉的乐乐伸出手，揉了揉眼睛，随后“喵”地叫了一声。

    慕谨言从床上起来，看着外面昏昏沉沉的天空，轻轻地叹息一声。喂乐乐吃了东西，换了身黑色的衣服，她出门去了。

    在家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小雏菊，她坐上计程车，跟司机说了目的地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坐在计程车后座的她一直望着窗外不断地向后倒退的风景，看着神色各异的行人，她的脸上似乎被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着一样。

    大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郊外的墓园。

    她下了车，手里捧着花，慢慢地往前走。没多久，她在一方小小的墓碑前停下了脚步。她面前的墓碑没有照片，只有一个名字和出生时间。

    看着墓碑上刻着的出生时间，慕谨言的眼睛很快地红了。

    这一块墓碑，是她心里最柔软，最不愿意面对的角落了。

    当年，和顾楷书离婚之后，她整个人都是混混沌沌的，时间的流逝对她来说似乎没有任何的意义。后来，等到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舒服，到医院去检查的时候，却发现肚子里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当时帮她做检查的医生还数落她，说她没有一点当妈的自觉，竟然连自己怀孕了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她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很是惊喜。那样的感觉，就好像连续阴霾了几个月的天空突然放晴了一样。

    和顾楷书离婚之后，她整个人都很悲观，似乎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肚子里的孩子可以说是给了她活下去的动力。

    因为她的粗心，在怀孕的初期，她没有好好吃东西，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没有营养，接下来的时间，她拼命地吃东西。那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吃了很多，可是，就是不见胖。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肚子倒是慢慢地大了。

    那段时间，她知道章临风在找她，不过，她一直都是避而不见，她很清楚章临风对她是怎样的想法。她那时候一心只想着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再也不想和以前的人有任何的接触了。

    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在怀孕的那几个月，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的。在怀孕的那几个月，她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去母婴店买小宝宝的东西。每次看着那些可爱的衣服，鞋子，玩具，她就恨不得全部都买回家。

    那时候，她也确实买了不少的东西回来。

    随着预产期到来，她不敢有任何的松懈，每次的检查都是按时去做的。有一次，做完检查之后，医生告诉她，她肚子里的孩子脐带绕在了脖子上，绕了三圈。一听到这样的话，她整个人都吓坏了。后来，想到现在的医学技术很发达，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才放下心来。

    因为独居的缘故，担心真的到了生产的那天会有发生什么让她措手不及的事情，所以，她在预产期前的一个礼拜就住到医院里去了。

    她一心一意地期盼着孩子的到来，然而，到了生产的时候，阵痛了好长时间的她都没能顺利地生下孩子。后来，医生怕有危险，就让她进行剖腹产。

    打了全身麻醉之后，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她是思绪变得混沌，耳边也不能听清楚医生的声音，她感觉不到疼痛，她唯一感觉到的是害怕，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在手术室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唯一清楚的是她醒来之后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医生告诉她，孩子没有保住。

    那一瞬间，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她发疯似的从病床上跳了下来，紧紧地抓住了医生的手，声嘶力竭地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那时候的她还在打点滴，因为她剧烈的动作，针头从她的血管上掉了下来，鲜血不断地从她的身上流出来，迅速地染红了她的手背。

    她当时觉得天旋地转，甚至觉得自己的心不断地在滴血……

    站在墓碑前的慕谨言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她的脸上慢慢地滑落。即使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她想起当年的那些事情，还是感觉到锥心刺骨地疼痛。

    原本，在经历了那一系列的变故还和顾楷书离婚之后，她觉得她简直是被上天抛弃的，被上天诅咒的人。可是，肚子里的孩子让她觉得，她并不是最可悲的，她还是有慰藉的。谁知道，后来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有时候，想想她遭遇的那些事情，她只觉得她的人生好像是上帝他老人家心情糟糕时候写下的剧本，而她只能无助地按照既定的剧本演出。

    一阵清风吹来，脸上的凉意让她回过神来，她伸出手，轻轻地擦掉了脸上的泪痕，随后，哽咽地说：“宝贝，妈妈来看你了。请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妈妈，我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上你一眼，没有来得及抱上你一下……”

    说着说着，心里实在是太痛苦的她哽咽起来了。

    情绪实在太激动的她没有办法说话，她只能双手捂住了脸，蹲在了墓碑前，最后，她跪在了墓碑前，双手紧紧地抱住了那块冰凉的墓碑，放声痛哭。

    每年的今天，她都会来这里陪陪她的孩子，跟她说说话，因为只有这样，她那积攒在心里很长时间的痛苦才有一个宣泄的地方。

    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些年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似乎都是一个痛苦的折磨，她觉得自己就好像行尸走肉一样，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该走向何方。她茫然得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的泪水似乎都流光了，她才擦干了眼泪。随后站了起来，拉紧了身上的衣服，低声地说：“宝贝，妈妈下次再来看你了。”

    静静地在墓碑前站了片刻，她才转身离开了……

    慕谨言离开墓园的时候，天空变得更加阴沉了，天上也飘起了毛毛雨。

    没有带伞的慕谨言慢慢地走在路上，她也没有坐车。沉静在自己的忧伤中的她似乎感觉不到已经下雨了。过往的行人甚至已经有不少人停下脚步来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了。

    不过，却没有人走上前来询问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

    正好和客户谈完事情的顾楷书开车经过，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毕竟，一身黑衣不是慕谨言的穿衣风格，但是，当他看清楚了慕谨言的脸之后，他的眉头很快地拧了起来。

    他喃喃自语地说：“这个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的理智告诉他，让他不要管任何和慕谨言有关的事情，毕竟，他们已经离婚了，可是，他的情感却告诉他，“她看起来那么虚弱，看起来那么可怜，你真忍心不管她吗？”

    那一瞬间，拿不定主意究竟要不要管慕谨言的他很迟疑。坐在车里的他看到她的头发已经全部都湿掉了，他闭上了眼睛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切。然而，慕谨言的身影却浮现在他的眼前，让他不得安宁。

    最后，等到他回过神来，他已经拿着雨伞下了车了。

    像一具幽灵一样在路上走着的慕谨言感觉到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有些诧异。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到撑着伞站在她的面前的顾楷书，她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望着他。

    顾楷书冷声地说：“慕谨言，你在搞什么鬼？你这么折磨自己，做给谁看呢？你以为你这么折磨你自己，我就会难过吗？”

    没料到顾楷书说出这样的话，慕谨言不由得冷笑出声。

    很快的，他做过的那些可恶的事情犹如一幅长长的画卷，慢慢地在她的眼前展开了。刚才，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其实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的，不过，他那些刻薄的话语却提醒了她，面前的他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她幻想出来的。

    看到慕谨言的冷笑，顾楷书一阵不悦，他说：“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觉得我伤害了你，但是，比起你给我带来的那些伤害，我给你的那些根本不算什么！”

    当年，她任性地提出离婚之后，他为之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她为什么会和他离婚。他自问，他们结婚之后，他做得很好，没有哪里是对不起她的，但是，她说离婚就离婚，完全不顾他的感受，不顾他的感情。

    这些年来，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在他的身边长时间的停留。他很清楚，那是因为他心里的伤一直都没有好，他不敢轻易地付出自己的真心，只因为是害怕再次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