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粉身碎骨

    日军休息了，红色军团可没有休息。

    第76步兵旅已然超越了日军，在当天深夜二十三点三十分的时候于胡集镇与第78步兵旅会师，第78步兵旅主力随即向姜堰推进，与第77步兵旅两个营在此会师，封死了日军南逃的通道。

    与此同时，沿着淮河一路南下的第11纵队的先头部队在江都与第25纵队会师。江都原本在去年冬季就被新四军解放了，日军第3、第13师团大举进攻苏北平原，江都自然保不住，被据守扬州的日军一个大队渡过淮河占领了，第25纵队席卷泰安，也没有放过这小小的江都，一艘红星级导弹艇沿着夹江一直开到江都城下，先是一枚c-803导弹，将日军在江都的大队部给轰上了天，整个大队包括大队长在内一大半的佐官都整整齐齐的进了靖国神社，紧接着两枚420毫米口径火箭炮炮弹将城墙轰开两个二三十米宽的大口子，十几辆坦克掩护着一个步兵营冲进去，经过数小时的激战便将那个大队干掉了三分之一，剩下的狼狈撤出江州，渡过淮河逃回了扬州。现在第3、第13师团已经被包围了，第70师团隔着长江，鞭长莫及，而据守扬州的日军就成了这两个师团的救命稻草……虽说留守扬州的是一个只能打打治安战的警备队，想跟拥有大批坦克重炮的红色军团在大平原上正面硬撼根本就不够看，但甭管怎么样都是个麻烦，而第三野战集团的粟参谋长并不喜欢麻烦，所以命令第11纵队一部在江都与第25纵队会合，加强江都方向的防御力量，防止扬州日军渡过淮河增援泰州日军。

    第11纵队的到来使得江都守军的力量多达两个步兵营和一个加强坦克连，此外还有一个82毫米口径速射炮营，这样的力量，绝不是一个只有三千来人、别说大炮，连重机枪都不多的特别警备队啃得动的，日军经江都渡过淮河逃往扬州的道路也被封死了。

    第12纵队先头部队推进至周庄镇，在这里遭遇了第13师团断后的一个大队的顽强抵抗，尝试着进攻了三次都没拿下来，司令员下令暂停进攻，等待重炮部队上来。

    日军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围了，但是从那四面不断传来的枪炮声也能判断出自己处境不妙。他们的无线电信号变得极其活跃而凌乱，各大队、联队拼命向师团指挥部发报请求指示，两个师团指挥部的参谋人员通宵不眠，红着眼睛不断拟定一道道命令，但随即将一一推翻……在战场侦察方面他们完全被压制了，无法准确掌握红色军团的动向，自然也没有办法拿出有效的对策来，只能徒劳。巨大的压力和连日来缺乏休息的疲惫让这些参谋人员都到了崩溃的边缘，勤务兵必须小心翼翼，因为他们稍稍有一点做得不尽人意的，就会招来一顿臭骂甚至是毒打。有一名参谋在接连拟定又接连否决了六道命令之后终于撑不住了，说了声“去休息一下”便走出了指挥部，然后大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枪响，冲出去后才发现，这个还很年轻的参谋已经吞枪自杀了。

    日军一向以凶悍顽强著称，他们认为自己的意志比钢铁还要坚强，没有什么能把他们打垮的。但是，面对四面合围过来的、多达四个纵队的敌军，面对自己部队伤亡惨重、弹药匮乏、士气低迷的现实，他们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普通士兵则没有这么能折腾。他们早早就躺下了。经历了一轮大战，泰州周边的乡镇基本上已经化为焦土，哪怕是大队长级别的军官也很难找得到一处民房作为自己的指挥部，普通士兵自然别指望有房子住，他们只能抱着步枪蜷缩在地上，试图让自己睡过去。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苏北平原已经进入冬季了，晚上的气温降到十度以下，称不上泼水成冰，但是在这种鬼天气直接在野外躺在地面睡觉绝不会好受，所有日军士兵都冷得瑟瑟发抖。不光冷，还饿，有很多人已经有二十四小时没有吃过一顿饭，饿着肚子又是跑路又是打仗，饿得肚子咕咕叫。有些年轻的士兵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老兵则默不作声，枕着步枪看着天空中那一弯细细的上弦月发呆。

    他们看月亮看得太入神了，以至于有第三野战集团的侦察兵在阵地附近活动都懒得去管。

    凌晨五点，一大片耀眼的火光撕裂了无边的黑暗，隆隆炮声粉碎了黎明前的死寂，第三野战集团四个纵队下辖的炮兵部队同时开火，接近两百门122、152毫米口径榴弹炮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成吨的钢铁与爆炸物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向日军阵地。四十余辆122毫米四十联装火箭炮的呼啸声更是让人感觉海啸在逼近，风啸云卷间，数以千计的火箭炮炮弹拖着火焰呼啸而出，纵横错旮的弹道将夜空变成了铁水样的紫红色。

    这个直径达二十五公里的巨大包围圈内顿时一片火海。

    日军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然而不管往哪逃，都有炮弹从天而降，将他们成片炸飞。很多日军士兵歇斯底里的放声尖叫、哭喊，在他们看来，整个世界都在崩裂，大地正在沉向地狱深渊，炽热的岩浆就在他们脚下涌出，他们无处可逃了！

    这还没完，二十七架“雷霆”远程战略轰炸机也跑来凑热闹了，重达三四十吨、可以携带十二吨炸弹的巨无霸呼啸而来，庞大的身躯遮住了天边射来的曙光，100公斤级高爆弹和凝固汽油弹开匣放水似的从弹舱内倾泄而下，在地面卷起一张由硝烟、火焰、弹片、飞砂拼凑而成的地毯，一路轰轰隆隆的卷向日军，被卷进去的日军甭管是单兵还是一个中队，甚至一个大队，都会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这是真正的地毯式轰炸，集中二十七架远程战略轰炸机对一个长二十五公里、宽三十公里而且没有像样的防空掩体的包围圈实施地毯式轰炸，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

    一直处于昏迷中的土肥原贤二终于醒了，是被生生震醒的。当得知第3、第13师团被团团包围，正遭遇空前猛烈的轰炸的时候，他沉默半晌，才问：“还有希望撕开一个口子，从江都方向突出去，渡过淮河转进至扬州吗？”

    赤鹿理苦笑：“据侦察兵报告，江都方向有近两千敌军包围，而且还有大批战车、火炮支援，想从这个方向突破并不容易。”

    土肥原贤二问：“那南通方向呢？有希望吗？”

    山下三男中将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土肥原贤二呵呵惨笑，说：“看样子我们是在劫难逃了啊！诸君，分散突围吧，能冲出去多少算多少！”

    山下三男说：“阁下，我们还有近四万人马，还有一战之力的，决战尚未开始你便下令分散突围，似乎不大妥当！”

    土肥原贤二摇摇头，没有说话，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朝指挥部门口走去。

    赤鹿理跟了上去，见外面弹落如雨，弹片横飞，土肥原贤二却眼都没眨，大步往外走，不禁失声叫：“阁下，不要去，外面危险！”

    土肥原贤二回头看了他一眼，神情苦涩的说：“我中了敌人的奸计，不仅葬送了帝国舰队最后一个航母编队，还将葬送数十万帝国将士的性命，已经无颜偷生了，先行一步！赤鹿君，我们靖国神社见！”

    赤鹿理高声叫：“阁下，请不要这样，我们还能打下去的！”

    土肥原贤二没再说话，只是大步走向那堵由炮弹爆炸的火光形成的滚动的火墙。

    数发122毫米口径高爆榴弹砸下来，在他前后左右爆炸，这位如同幽灵一般在中国活跃了三十余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知道实施了多少阴险歹毒的阴谋，把中国打入了地狱深渊的特务头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根头发都没剩下来。

    爆风汹涌而来，将赤鹿理中将给掀了个筋斗，头部更是让一块米粒大小的弹片打中，钻心的痛，鲜血直流。他躺在地上，失神的看着土肥原贤二消失的方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知道，他的师团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第3师团同样也难逃一死。第三野战集团已经对他们形成了铁壁合围，日军筋疲力尽，粮弹两缺，连大炮都丢光了，在这一马平川的大平原上面对中国军队飞机大炮的轮番轰炸，还有大批坦克的猛烈冲击，就算他们个个都是野生的奥特曼也撑不了多久，他们将成为第一个和第二个被中国军队全歼的甲种师团！

    也许像土肥原阁下那样让炮弹炸得粉身碎骨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至少不必接受整个师团被全歼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