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眼里充满迷惘，似乎在用眼神询问盛明煊是收敛实力，让着卿欢，还是放开手脚，尽力一舞。

    盛明煊给了她一个隐晦又深情的眼神，鼓励她选择后者。

    周暖暖犹豫了一下，似是下定了决心，抬手，媚眼如丝地看着盛明煊，随着音乐伸出腿。

    余光瞥到卿欢也开始动作，不过拍子好像和她有些不一样，周暖暖连忙转头提醒卿欢：“欢欢，你的拍子……”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卿欢的舞姿。

    腿迈出，纤细的腰肢向下，手缓缓划过长腿。

    起身，乌黑的发滑下，露出就算没有表情都足以惑乱众生的侧颜。

    每一帧都经得起考验，每一帧都美如海报。

    一开始被周暖暖吸引的视线，不知在何时都集中在她身边的卿欢身上。

    “暖暖。”盛明煊轻声提醒错拍的周暖暖。

    周暖暖如梦初醒，慌忙跟上拍子。

    周暖暖不跳还好。

    一跳对比不要太明显。

    周暖暖的动作是私教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抠出来的。

    如果单拿出来看，每个动作都很标准，都很用力，自然是好看的。

    但卿欢，如果音乐是海，那么卿欢就是一条鱼儿，她在波浪中肆意地游走。

    跟着盛明煊一起来的，就有一位专业的音乐人，他一眼便看出，卿欢对节拍精准得可怕的驾驭程度。这就是为什么卿欢明明跳得比周暖暖轻松，却看起来更有力度的原因。

    练习生们都惊呆了，弹幕也是满屏握草：

    【刚刚说要直播吃屎的兄弟，请把直播平台放一下。】【说好的花瓶呢？如果卿欢这叫花瓶，恕我直言，这个节目不要叫荣耀少女了，叫荣耀花盆吧。】【我觉得周暖暖的小品演得不错，又是担心卿欢记不住动作，又是自己跳没约定好展示的部分，结果，卿欢不仅记得住动作，还跳得比她好。哈哈哈，太好玩了。】周暖暖一边跳，一边还要分心看卿欢，舞步越来越乱，她急得眼里弥漫起雾气，最后一个动作，她出现失误，脚一崴，眼看就要摔向地面。

    盛明煊立刻站起身，冲向周暖暖，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那就是卿欢。

    那一瞬，好似慢镜头。

    盛明煊眼睁睁看着卿欢在他面前，揽着周暖暖的腰把她抱起来。

    因为惯性，他和卿欢无法避免地撞在了一起。

    然后……

    他就飞了出去。

    卿欢抱着周暖暖，迷惑地目送盛明煊远去。

    嗯？

    刚刚好像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碰了她一下。

    不过这个脸辣眼的男人怎么飞出去的？

    目测了一下盛明煊的飞行速度，卿欢肃然起敬。

    这是高手啊。

    倒着飞都飞得那么快。

    盛明煊飞出去，又在地上滑了两三米才停下来。

    练习室里鸦雀无声。

    他们都看到了。

    盛明煊想去英雄救美。

    结果美没救到，英雄还飞了。

    具体是什么原理，他们都想不明白。

    卿欢把周暖暖放下，周暖暖第一时间跑向盛明煊，泪光点点：“前辈，你没事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一边的工作人员也赶紧过来扶盛明煊，盛明煊脸色黑得堪比锅底，一抬眼便看到周暖暖哭得梨花带雨，满目担心的样子，心里一软。

    暖暖就是和卿欢不一样。

    他一时情不自禁，低声安慰了周暖暖两句。

    虽然他和周暖暖说的两句话很简短，也没表现出多亲昵。

    但他可是盛明煊啊，在娱乐圈里横着走的盛家太子爷，多大的咖，都没让他正眼看一下，竟然会安慰一个小练习生。

    弹幕炸了，各种猜测。

    所有人的注意力又从卿欢转回到了周暖暖身上。

    盛明煊倒是没伤着，就是屁股墩着了，堂堂盛家太子爷，当然不会说自己腚疼，冷着俊脸，走姿略微奇怪地走回到镜子前。

    练习生们都严肃地等着他点评周暖暖和卿欢的舞蹈。

    然而盛明煊却没有点评，而是冷冷地看向卿欢，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卿欢，你戏演得很好啊。”

    他的话说完，练习室的温度好像都降了几度，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又带着点有热闹看的激动，看向卿欢。

    “偷偷练过这个舞吧？”盛明煊冷笑了一声，“装得像是今天第一次看，第一次学一样。怎么？你觉得靠作弊赢了别的选手，就会显得你很厉害，很聪明是不是？”

    因为卿欢超常发挥而萎靡的暖宝们支棱起来：【卿欢太有心机了！背后偷偷练习，然后拉着我们暖暖，让暖暖做她的对照组，衬托她跳得好，呸！真不要脸！】“前辈，我替欢欢道歉。”周暖暖轻声开口，“欢欢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她一定不会故意害我的。”

    “你不用替她开脱。”盛明煊的声音是冷的，落在周暖暖身上的目光却带着怜惜，看向卿欢时，眼神又冷若冰霜，“卿欢，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这个舞，你是不是偷偷学过？”

    “这个舞我今天第一次看到。”卿欢皱眉，不解地看向盛明煊脸旁边的空气，“这个舞很难么？看一遍就会，不是很正常的么？”

    盛明煊被卿欢的狂妄气笑了，抱起手臂：“好啊，那你就跟我说说，这个舞的动作，你是怎么记下来的。”

    “很好记啊。”卿欢眨眨眼，再次站到练习室的中间。

    第一个动作，是俯身抚腿，卿欢用小奶音做注解：“这有个大肘子。”

    直起身，伸开手臂，同时，身子略微往后，肩膀随鼓点前后摇动，卿欢咽了口口水：“这么大，这么大。”

    挥动手臂，看向天边，卿欢语气充满不舍：“大肘子突然飞了。”

    手臂充满感情地指向她刚刚看着的方向，整个人大写的悲伤：“飞到那边去了。”

    周暖暖惊呆了。

    卿欢手臂优美得前后摆动，在空中灵巧地跳跃几次，卿欢微微仰着头：“肘子飞啊飞，我在后面追啊追啊。”

    伏地翻滚，好似过程不满荆棘，每一次翻身，都充满伤痛，卿欢的小奶音也颤巍巍的：“肘子掉到山沟里了，我跟着它滚了下去。”

    盛明煊皱起眉。

    卿欢跪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双手打开，慢慢升起：“肘子找回来了，但它脏了……”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无力地垂着头“而且没有……”手臂做出流水的动作，“水。”

    抬起手，半垂着长睫，小脸满是落寞，声音也低下去：“所以不能吃了。”

    总导演嘴角抽搐。

    她还要演绎吃不到肘子的悲伤与踌躇，被盛明煊叫住了。

    “你……”盛明煊看着眼神清澈无辜的卿欢，竟然无话可说。

    有练习生实在忍不住了，噗地笑出来。

    弹幕则是直接笑到直播间房盖都要掀了：

    【哈哈哈！本来挺梦幻一舞蹈，被卿欢这么一解释，味儿都不对了！变成我和肘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了！】【卿欢：此舞蹈根据真实案例改变，案例名字叫做：我的肘子丢了。】【看完卿欢的演示，我感觉，这个舞我也能跳！】【卿欢：这个舞，丢过肘子的人，都会跳。】

    【卿欢：知道我为什么跳得好么？因为我知道丢肘子的痛。】卿欢的自证可以说非常成功了，盛明煊那么难搞的人，竟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有眼尾冷冷地扫了她一下，带着一大群人离开了练习室。

    也到了午休时间，练习生们叽叽喳喳地赶往食堂，她们看向卿欢的眼神也和之前不一样了。

    以前是看过分漂亮，对她们充满威胁性的对手。

    现在是看有点憨憨，给她们带来欢歌笑语的小沙雕。

    卿欢听说有饭吃，也跟着大队伍往外走，突然身边响起一个甜甜的声音：“嗨，我叫关观观，今年十九岁，未婚，有房有车有矿有岛，下个月过生日，我爸还要给我买个星球的命名权。”

    伸出一只白净净的手：“要不要和我做朋友？”

    卿欢看向说话的人，是个和她差不多高，身材纤细高挑的女生。

    长得有点不好看，但元气满满。

    她注意到关观观挽起来的袖子下面有五颜六色的东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关观观注意到了，毫不在意地把袖子挽上去，露出纹满青面獠牙的鬼脸花臂，冲卿欢甜甜一笑：“我们家成年的时候都要纹这个，是我们家族的特征。”

    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成为卿欢死忠粉的沙雕弹幕看到关观观涩会的花臂，整个弹都不好了：【啊啊啊，卿小雕快跑！成年要纹花臂的家庭，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啊！】卿欢注视着关观观恐怖的花臂几秒，然后绽开笑：“好可爱啊！我很喜欢！”

    这叫可爱？弹幕哀嚎：【小雕，关键时刻，你的审美能稍微正常一点么？】“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关观观冲卿欢挑挑眉，旁边的导演示意她把花臂收起来，关观观听话照做。

    导演看镜头过来了，就随口问了关观观一句，为什么要跟卿欢做朋友。

    “因为卿欢漂亮啊。”关观观理直气壮地回答，“我，颜控。”

    看着她这么丑的脸，还能说出“漂亮”这两字，卿欢感动地看向关观观。

    好人啊。

    但是：“什么是颜控？”

    “就是喜欢颜值高，长得漂亮的人的一类人。”关观观听说卿欢脑子过敏了，给她解释。

    “欢欢。”周暖暖的声音插进来，走到卿欢身边，眼睛又是红彤彤的，似乎没看见跟在卿欢身边的镜头，声音颤抖地问，“我知道你喜欢明煊哥哥他今天跟我说话，让你不开心了，对不对？我可以解释的。”

    周暖暖的话，引起了导演的兴趣，悄悄示意摄像跟紧，把声音都收进去。

    弹幕还没走的盛明煊粉丝又开始骂骂咧咧：【就卿欢还有脸喜欢我们哥哥？三十八线流量全靠蹭的花瓶废物她配么？】明煊哥哥？就是脸辣眼的那个男人吧？

    卿欢摇头：“我不喜欢他。”

    想起刚刚学到的新词汇，卿欢活学活用：“我也是颜控。”

    叫嚣着卿欢不配喜欢她们哥哥的盛明煊粉丝安静了。

    如她们所愿，卿欢不喜欢她们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