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高大阳看着那一锅锅的黄瓜和鸡蛋还有大虾，口水都能流到地上，看着买这些的人五毛五毛毫不犹豫的给出去，看着那一小盒子里满满当当的零钱，更是眼睛都在发光，他激动的捏着哑巴老板娘的手，说：“老娘，这咋回事儿啊？你这里咋卖起这玩意儿了？” 本就是个小小的门面，里面挤满了买东西的人，外面的人挤不进来便堵在门口，门口还有一排的半大孩子吃的满嘴流油好不快活，高大阳急迫的想要一个答案，可他老娘却是比划了半天没有让人明白个前因后果。 还是旁边一个胖大叔乐呵乐呵的独霸一方，吃着一锅虾子，嘴巴一边不停的动，还和朋友碰杯喝酒，顺嘴和这个混子说：“那家是今儿早来吃馄饨的，为了赚路费去寻亲，现在在你妈这里借用一下地盘，卖点东西，你别再这里瞎搅和，没见这边这么多人还等着吗？别耽误人家生意。” 高大阳见是卖猪肉家的江胖子在和自己说话，怂了一秒就挺胸抬头的说：“老子家的店，我在这里咋了？！别说这么多人等着，就是立刻把你们轰出去都使得，你看她们敢不敢吱声！” “喂喂喂！我说你们，欺负我娘不会说话是不是？！占用地方不得耽误我老娘生意啊？！卖什么破玩意儿，这河里面一捞一大堆，就这还卖五毛一盆，这一盆都没有一斤！”高大阳脑袋转得很快，只要是关于钱的事情，他脑袋就是死的也能立刻找个法子转起来，“别人都是租地盘卖东西，你们倒好，欺负我娘是不是？！你们今天要是不给租钱，我还不让你们卖了！” 慕雨初小朋友坐在后厨的小凳子上，晃着小腿吃着龙虾，她吃相很干净，一点点，慢条斯理的，有着说不出的优雅，半天才解决一只，她听见外面一个狒狒似的声音大吼大叫，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见张十桃和胡青忙得不可开交，还要去对付这么个无赖，明显处于下风，便拿了纸擦擦小手和被辣的艳红的小嘴巴，站在小凳子上，用铁勺子敲了敲铁碗，发出脆响，引得大家都看过来后才摆了摆小爪子，说：“不好意思，请大家安静一下哈，我想和这位大叔说说，我们在这里干活卖虾那都是说好了的，老板娘都同意了，你冒出来算哪根葱？” 稚嫩的声音骂起人来可以说是非常可爱了，坐在那儿吃虾的胖叔叔噗嗤的带头笑了起来，鼓掌说：“这娃娃说得好，之前把我教训的那叫一个服服帖帖，现在可不得教训一下你小子。” 胖叔叔人称猪肉江，也就是之前和慕雨初打赌的胖叔叔，可能家里太有钱，闲得慌，硬是把和一个小朋友的赌注当了真，和一伙吃早餐的朋友慢悠悠的等着慕雨初一家用借来的地儿，借来的锅碗瓢盆，一群半大的男孩子打保票赊来的葱姜蒜花椒等物，在这个小小的门面里做出让他赞不绝口的美味来！ 当然，胖叔叔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直接买了两块钱的大虾，就坐在这里和朋友一边吃虾一边喝酒，好不痛快！ 有胖叔叔开了头，送了两三斤出去给帮忙的小男孩一伙，那些小男孩便直接顿在外面地上，抱着碗吃了起来，小孩子们的吃相便是最好的广告，再加上味道实在是‘飘香十里’，惹得人不买不行，就算是嫌贵了，也能买个两毛的小碗尝尝味道。 从中午十二点起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小时，空纸盒里面便装满了零碎的钱票子，这要是不惹人眼红也是不可能，所以慕雨初早就料到会有人明里暗里和自家抢生意，或者第二天生意就没有这么好了，因为龙虾的确是大街上随便抓的东西，等于无本买卖，只要弄对了味道，那么就根本不会有人过来买她们的龙虾。 可味道这个东西，可不是想学就能学得会的，慕雨初这边看似熬酱汁只用了一两个小时，其实她直接让系统把酱汁调到了十个小时以后的样子，才会这么快出效果。 虽然佐料都很简单，可时间上的分配却很重要，大家都看不出时间，也就学不会这样让人吃过之后唇齿留香几乎上瘾的麻辣小龙虾。 “我可不敢教训这位叔叔，只是有理说理罢了，我的确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只和大婶说话，大婶说我可以用，就是可以用，更何况也谈好价钱了。”慕雨初说着，还对被高大阳拦在后面的老板娘笑了笑，“对吧？” 那老板娘点点头。 高大阳脸色变来变去，梗着脖子说：“你可不能坑我老娘。” “当然不会，今天卖多少，五分之一的收益都是大婶的，没有问题吧？” 买东西的具是点头说这个价格不错了，看她们现在的火爆生意就知道五分之一的钱比得上大婶半个月的收益！ 大婶一个月也才赚二十块，这在这个偏远小镇子上，属于一般收入，不高不低。 可高大阳却心里万分不平衡，但他知道自己现在要是再说什么，肯定是不行的，得等着这些人都散了，再多要点钱！ 他家要是不给这些土包子卖虾，这些人可不得一分钱都赚不到？！ 所以高大阳打定主意得要到一半的钱才能舒服！ 另一边，从镇医院出来的张家老太太一边黑着脸走在前头，一边骂医院都是黑心肠的窟窿，做个手术都要三百块，可不就是黑了心肠吗？！ 骂完医院又骂大儿子，那个混账东西，居然一脚就把小儿子踹的肋骨骨折，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丈夫现在这个德行，婆婆又骂骂咧咧话里话外想要她把嫁妆拿出来贴补家用，王红牵着一大一小两个儿子，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像个木头人一样。等到了主街上，王红和两个喂的肥嘟嘟的儿子鼻子同时耸动了一下，说：“好香啊……” 十八岁的张虎指着不远处大排长龙的店子，说：“妈！快去看看！我们中午也吃那个吧！” 说着，张虎带着弟弟张啸跑过去，王红也跟了上去，留张老太太在后面说：“一个个的，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没吃过饭吗？！”张老太太心情不好，对最疼的孙子都没好脸色，可也还是追着过去。 这四人谁也没注意迎面过来的两个气质不凡的叔侄，也寻香而来，驻足于此…… 第16章 【80年代逃婚案】 【嘀！请宿主高度警戒！张家老太太带着二儿媳妇王红和两个孙子正在赶来的路上！】店里的生意很好，所有的大虾和着鸡蛋与黄光一起卖，足足卖了一百五十多份才算卖完。接近尾声时，店里没有买到的客人正抱怨着，慕雨初就听见小系统突然的警报。 她一个小朋友，站在还堆满了人的小店里面，踮脚半天也看不见外面的情况，索性也不管了，对系统说：【无所谓早就在等一个机会，虽然现在还有些早，但没关系，钱差不多赚到了，就看目标有没有能力保护好了。】【等机会？】小系统不太懂，要是张老太太他们没有过来，宿主又想等什么机会呢？还是说宿主早就料到会遇见这些人？不、不可能！我的宿主才不可能这么神！ 【你不懂没关系，反正我随机应变吧，张十桃这家伙也该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处境了，就算不知道，我也会明明白白的让她知道。】慕雨初冷淡的和小系统说话，那声音和以往任何一次调侃般的嘲讽、嫌弃般的傲娇都不太一样，认真的让人可以直接感受到她的游刃有余与自信。 ——能有这样一个宿主，真的是太好了。 小系统此时这样想着，至于未来会不会推翻现在的想法，那就不知道了。 张老太太等人到最后还是没有挤进去那家店，虽然闻着很香，可是刚到门口，就听见出来的人说小龙虾卖完了，张老太太便领着两个孙子跑到隔壁吃哨子面，王红很不甘心，在门口咽着口水想要进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卖完了，指不定是别人也想要买，然后骗自己说卖完了呢。 但是王红的大儿子张虎催她说面条都好了，便只好失望的先去隔壁吃面条了。 离开前，王红不经意的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小孩子，漂亮的小孩子，像极了张家老大家那个张雨初！ 只不过王红没有在意，以为自己是眼花了，毕竟张雨初那女娃娃现在绝对不可能在这个镇上，肯定是和她那装模作样的勾引人家老公的妈妈在一块儿，在村子里头呢。 王红想到这里，‘切’了一声，随后很是有些咬牙切齿，连吃面条的时候都恨不能将胡青想象成嘴里的面跳，一口嚼碎吞到肚子里！ 胡青可真是好样的啊，不就是被摸了几下，就寻死觅活的弄那么大事儿出来，还怂恿自家男人踹了那个以后绝对有大出息的小叔子！踹的现在都住院了啊！ 要不是胡青成天假清高，勾引她家张老二，她家张老二才不可能会看得上胡青那个骚货！ 王红心里苦闷，生怕自家张老二经此一踹后就脑子不好使了，以后考不上大学了可怎么办？！ 张老太太也在想，想这次可不能自己全把医药费掏了，虽然是自己亲儿子，可这件事是张老大造成的！张老大得付主要责任！ 回去就要让张老大的媳妇把私房拿出来，就算没有，也得打个借条，不然自己可亏了！ 这边吃面吃的‘朴素’，张老太太给自己和王红点的是最便宜的哨子面，连根青菜都不加，但是张老太太给两个大孙子吃的可都是好东西，不仅加了卤鸡蛋，还加了鸡腿和青菜。 王红撇了撇嘴，想从小儿子张啸碗里吃一口鸡腿，十二岁的张啸立马一筷子挡住，那筷子差点儿没戳到王红的眼睛里去！ 王红吓了一跳，说：“干啥呢！妈妈不就想尝一口吗？！” 小儿子张啸虎头虎脑的严肃的摇摇头，说：“那也别吃我的，吃大哥的。” 被点名的大儿子张虎也不乐意，说：“妈你想吃让奶奶再买一个不就行了？” 王红哪能不知道买一个更好？可问题是这死抠死抠的老太婆能给她买啊！ “哎，你妈妈都这么大的人了，哪里还用得着吃这些精贵的好东西，你们还小，随便吃，你们妈妈已经胖的跟地滚子似的，该控制控制，留着给你们爸爸吃。”其实说起王红，张老太太也是越发不满，本来当时情况危急，王红就在她宝贝儿子身边，要是推开她家张老二，都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张老太太越想越火大，也没有考虑过王红要是推开张老二，王红自己是不是会被踹成残废。 这四人吃饭，吃的狼吞虎咽，各有心思，吃过后，张老太太就用袖子擦了擦嘴巴，从衣兜里面掏出个布口袋，将皱巴巴的钱票子给面店老板，顺便说：“老板你这里兴带走不？我给医院里的儿子送一碗过去，加鸡腿和鸡蛋，吃完了再把碗给你送回来。” 老板这会儿没什么生意，好不容易来了一伙人，看这伙人穿的土里土气，就不太信任，再加上心里有气，说话就没那么好听：“那可不行，我这儿还得做生意，要是碗不够了怎么办？” 老板是个瘦巴巴的高个子女人，眉宇里全是不悦，张老太太瞧见了也生气起来，说：“不就一个碗，还怕我们不还是怎么？！” 老板懒怠和这个农村人斗嘴，他满心思都在隔壁，隔壁今天可把他生意都抢走了！ “有本事你们去隔壁借去，反正我这里是不借，隔壁那新来的多好啊，又会卖虾又会说话，长得又好看，尽勾引男人们过去买虾了，还和别人的老公勾三搭四说说笑笑，我看她们肯定是被婆家赶出来才会在这里卖虾，要不然哪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挣路费呢，呵呵。” 老板说着说着，全是自己在发牢骚了，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红顿时就联想到了自己方才以为眼花看见的人，疑惑的询问：“老板等等，你说的可是一个皮肤挺白的女人带着两个女孩一个儿子？” 那老板冷哼了一声说：“咋了？你们还认识啊？” 王红立马惊诧不已，拉着婆婆张老太太就说：“妈！不得了了！我觉得旁边那卖虾的可能是胡青！胡青肯定是觉得张老大踢了老二的医药费太贵，不想出所以带着三个娃娃跑了！” “什么？！你可看清楚了！？”张老太太讨厌胡青，可村子里要是有人家丢了媳妇，可是非常丢脸的事情！别人会说她们家不给儿媳妇好脸色，以后就会没姑娘想要再嫁进张家了。 “我看的清清楚楚！”王红越回忆越肯定。 “她真是反了天了！”张老太太顿时一拍桌子，气的眼珠子瞪的老大，转身就要去隔壁，此时隔壁人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桌喝酒的大男人和好几个小男孩在店子里面坐一桌，另一桌吃饭的可不正是她大儿媳妇胡青和三个崽子吗？ 等等，同桌的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男性生物…… 张老太太反应了一会儿，发现和胡青等人坐一桌吃饭的，是传说坐了大官的杨军和侄子杨默！ 张老太太脑袋充血，一嗓子就嚎了出来：“好啊！居然是跟着男人私奔了！” 第17章 【80年代逃婚案】 快四十岁的杨军总会看见大哥给嫂子剥葡萄的画面。嫂子的指甲剪的干干净净，一边织毛衣一边和大哥唠叨些家常，他就看见大哥搬着小板凳坐在一旁，小凳子几乎承受不住大哥的体重，吱呀作响，但大哥浑不在意，从小茶几上摘一颗紫色的大葡萄就把葡萄的皮给剥下，露出水嫩的绿色果肉来，再将果肉一分为二，把里面的果核悉数弄出来，再一下子塞到嫂子嘴里。 嫂子嘴上说着‘你好烦啊’但是却笑的鱼尾纹都能看见，大哥便说嫂子明明高兴的要死就不要假装了。 嫂子哼了一声，说：“就要。” 杨军时常去大哥家蹭饭，和侄子成天看大哥和嫂子的日常，总不理解哪里有那么多的话要讲，哪里又有那么多感情可以维系几十年的互相爱惜。 杨军甚至从未动过心，只是身边的人都说他该找个媳妇定下来了，于是便也想找个人凑活凑活过得了。 只不过这个凑活其实一点儿也不简单，他相亲的对象，他都看不上，问他想要个什么样子的，杨军也答不上来，问他对那些姑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也不知道，只晓得摇头，然后笑笑。 所以当杨军第一次见到那个妖精似的小丫头的妈妈时，杨军也没什么多大感觉，哪里能有感觉啊，那可是别人家的媳妇，但若非要说几个印象，那便是很秀气，一点儿也不像那个妖精丫头，装模做样、古灵精怪还带着张扬又炫目的美。 二十分钟前，杨军和像是打了霜的茄子的侄子走到这个小镇等城里的车子过来接他们，肚子饿了，便漫无目的的找吃食，被香气引到这家馄饨摊子面前，对着里面壮观的人数叹为观止，又对里面客人们突然走了个干净的速度感到有意思。 首先发现馄饨摊子里面有个和大人们说话也丝毫不露怯的女孩正是张雨初的，是杨军的侄子杨默。 杨默不等他这个小叔就小跑了过去，愣愣的站在人家小姑娘面前，憋了半天说了两个字：“好巧。” 杨军也跟着过去，就和张雨初的妈妈胡青打了第一次罩面，只见胡青和所有下乡知青一样，有着骨子里的傲气，被打压的狠了，藏了许多年，一朝出来，却慢慢的恢复了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气质。 杨军左手放在侄子的头顶，拍了拍，表示不满，然后伸出右手对胡青说：“你好，是胡青同志吧，我是杨军，这个小子的叔叔，你家小初应该也和你说过我。” 胡青知道杨军这人，下意识的就紧张不少，毕竟她可是带着孩子们刚从村子里逃跑的，现在居然这么快就被杨军等人找到，那岂不是可以说自己马上也有可能被张家那些人找到？然后逮回去？ 没有跑之前，就已经过不下去，压抑的快要疯了，要是被逮回去，那得多吓人？ 胡青想想就觉得眼前一黑。 看到胡青和杨军两人见面没有什么火花，慕雨初也不但心，时间多的是，更何况让胡青改嫁给杨军只是一条退路罢了，她对张十桃现在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只要张十桃崛起，那找不找靠山都无所谓，因为她自己，就是靠山！ “小哥哥，你怎么来了？”慕雨初表现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问杨默。 杨默这少年本来话少，如今一问，却是好像生怕说的不够多，将他们叔侄两个的经历全盘托出。 原来杨家叔侄两人这次出来的匆忙，那些挑选好的小子们都还没有准备好，所以就让那些小子们过段时间自己去浙江报道，叔侄两个就先离开了。 两个人一个健壮，一个年轻，脚程自然也快，到了小镇也没有累的气喘如牛，反而精神很好。 “那哥哥，村子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张老大呢？”慕雨初直接喊的这个身份老爹的名讳。 少年想了想，回忆着说：“没什么，没有人找你们，张伯伯好像摔了一脚，扭伤了腿，在家里修养，没有什么动静，我和叔叔走的时候，去敲门，也没有人开。” ——不会是伤心欲绝自尽了吧？ 慕雨初脑袋里蹦出这个结论，但又觉得不可能，那张老大不是那种一遇到事儿就寻死觅活的人才对，特能忍是他为数不多的恶心有点了，绝对不会自尽的。 “那好吧，咱们不管他，居然能在这里碰见小哥哥，小初超开心的，不如一起吃饭？”慕雨初说着，一手牵着小哥哥，一手牵着张十桃，张十桃瞥了杨默一眼，看见杨默盯着妹妹牵他的手，微笑的分外温柔。 提议一起吃饭的是慕雨初，张罗饭菜的是胡青，杨军和另一桌的男人们聊的痛快，便一起喝了几杯；老板娘笑着坐在桌前等饭吃，听可爱的慕雨初小朋友给自己讲些奇奇怪怪的笑话，然后笑的见牙不见眼；张十桃左边是他那不知道想什么，眼睛滴溜溜转来转去的弟弟；右边是和镇上孩子王相对无言眼神互相鄙视的杨默。 众人热热闹闹的，笑声叠起，气氛轻松，是让张十桃感觉不到真实的轻松幸福。 【目标你的幸福也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