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可以的，先生。”服务员已是笑意盎然，这笔生意八成是没跑了。 周良无比纠结地坐下，由于肉疼那瓶红酒的关系，脸色自然不会好看。医生一见，心中偷笑，却故作不知，一脸讶然：“周良，你怎么了，是不是脸上的伤口很疼呢？表情很难看啊！” 到了此时，周良哪还不明白，医生之所以这么爽快的答应跟他吃饭，就是为了赤果果的报复啊！只是，这点面子，他还是落不得的，只好很是牵强的现出一个微笑。“是呢，真的很疼的。”末了，在心里加了一句，哥的心更疼啊！ 不多久，菜上齐。 女服务员带着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替两位客人打开了红酒，给他们面前的透明玻璃质高脚杯上各自倒上三分之一，这才说了句：“客人，如果有什么需要，再招呼一声就行。” 其实，在这店里，倒酒一般是客人自己来的。服务员之所以这么热情，提供额外的服务，完全是因为心中指望出手颇为阔绰的两位，满意之余再顺手打赏点小费罢了。就算没有，光那瓶拉菲的提成，也足以令她乐于付于额外的服务了。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愁。 此时的周良正愁眉苦脸地趴在桌上，对着面前那杯盛着被国人炒到天价金贵的暗红色液体愁肠百结。 而对面的医生则是端起高脚杯，送至饱满红艳的唇边，细眯起明媚的双眼，轻轻呡了一口，显得很享受的样子。 医生享受的不仅是红酒的美妙滋味，更是享受周良那种无比蛋疼的模样。 放下酒杯后，医生非常纯熟地拿起不锈钢夹子，夹了一块肥牛卷到刷了一层油的铁板上。很快，肥牛卷便发出一阵悦耳的“哧哧”声，往外渗出了油汁，同时几缕白色水汽升起，医生快速地翻动了几次，那肥牛卷已然变得黄橙橙的，一阵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扑鼻而来。 医生非常满意，扯过一片生菜在左手掌心托着，夹起铁板上那油灿灿的金黄色肥牛卷放在鲜嫩翠绿的生菜叶上，再加了几片蒜片，把生菜叶一包，往调料碟中一醮，递到周良面前。“尝尝吧，味儿真的很不错的说。” 周良此时仍趴在桌面心疼这瓶酒钱呢，见医生烤的第一片肉居然不自己吃的，反递给他，倒是大感意外。 接过生菜包肉，一口塞进嘴里，大嚼两下，直咽进肚。周良的眼睛瞬间明亮，滋味真的很赞耶！再端起面前昂贵的拉菲，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更是口齿留香、美味无比。咂咂嘴，舔舔唇，回味无穷！ 医生见他吃相作怪，十分好玩，不由的嫣然一笑。 长久以来，周良所见的刘馨雨，要么冷静、知性，要么笑的公式化。像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真心笑容，倒真没见过。乍看之下，别有一种妖娆！ 一阅之下，心中的怨念消散了许多。钱，总归还是要花出去的，能博佳人一笑，也值了。先人不说了嘛：千金难买一笑。更何况，食物确实美味，酒水也很怡人。 “想不到你的烧烤手艺这么赞啊！”这句话，倒是由衷的。 “打小喜欢吃烧烤，所以懂得那么一点点。”医生又往铁板上夹了几只白贝。“只是，烧烤这码子事，毕竟只是业余爱好，登不上大雅之堂。倒是我的专业……”医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充满怨念地瞟了一眼周良。 心知医生还在记挂早上打赌那码子事，尴尬地笑笑，端起红酒对医生道：“干一杯吧？” 医生认真的看了一眼周良，莫名其妙的绽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端起杯子跟周良轻轻碰了一下，朱唇轻启，吐出一个清晰的词：“cheers！” 看到医生嘴角的笑意，莫名的心中升起一丝不祥之感，为啥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呢？一口喝光杯中酒之后，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发现无从说起。 是啊！虽然，认识刘馨雨有近一年光景，可是他对眼前的医生除了知道人是个才女、美女，其他的便是一无所知呢。 若不是念着有朝一日还得回到学校重拾人民教师这份很伟大、很神圣、很光荣，很有前途的职业，需要完整的就诊记录，他才懒得一个月去看两次心理医生呢。当然，他的主治医生是个活生生的大美女，也是个重要理由之一。 “周良，你为什么这么*看心理医生呢？”刘馨雨将周良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轻轻地问出这么一句。 “因为我没病！” 周良突然加大了嗓门。惊地附近几桌的食客都往这边看过来。 医生皱了皱眉。没病？没病能这大反应。 “刘医生。并不是每一种痛，都可以纳喊的……”周良将医生的表情尽收眼底，也发现自己刚才确实太过激动，勉强自己平静下来，沉声解释着。 声音很低沉，但每个字都有一种直入人心的力量。 医生怅然，眼神一暗。是啊，人生之中，许多伤痛，只能默默地躲起来，独自舔舐…… 医生注意到，周良的双拳紧紧握在一起，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只是，她光顾着周良的神情动作，没有注意到周良对她的称呼又从馨雨换回到刘医生…… 第十八章吃饭不给钱 更新时间:20128132:32:00本章字数:5453 “那件事……不是我干的。”周良继续说道。 说完这句，周良便一直盯着医生美丽的双眼，直到在她的眼帘中找到一丝不安，这才端起新倒的半杯红酒，一饮而尽。嘴里，有点涩。 许是怕了周良的眼神，医生转过头，沉思不语。她知道周良说的“那件事”。 两个学生，一个手骨骨折，另一个身上十几处淤伤。 两名学生的家长联合其他几名对周良不满的学生家长向学校投诉，被蒋校长强压下去。家长们继续向市教育局投诉，周良被停薪停职，并被责令强制治疗心理疾病。 周良没有说谎，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在说那句话时，医生在里面看到了许多情感，唯独没有掩饰。 “那你为什么……”好半晌，医生才开口问道，视线却有些躲闪，不敢直视周良的眼睛。 周良摇了摇头，只是不说话，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医生并没有继续问下去，看向了窗外。蓝蓝的天空，一架飞机轰鸣着飞过，留下一条长长的白色气带。 “你平时在家里都干些什么？”医生嫣然一笑，很自然的转换了话题。 “啊！我呀？也就上网看看小说、电影，玩玩单机游戏吧。” 深沉中的周良对医生突然转变话题有些不适应，就不能让哥继续深刻一下下嘛！ “是嘛？我也喜欢看小说、电影打发时间呢。最近有部片子你看过没，很精彩的，片名叫……” 刘馨雨眨眨眼，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最近哪部片子很精彩，天晓得她上次看电影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时间，便在两人吃着美味的烧烤，聊着轻松的琐事间流逝。 “吃的好饱好饱！差点没撑着。”周良没心没肺地摸着滚圆的肚子，抱怨着。 “是呢！我也吃不下了。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发胖。” 刘馨雨略有担忧。女人嘛，天性*爱美。怕身材走样，刘馨雨平时挺注意饮食的，像今天这样吃的尽兴，已经是好久没有过的事情了。事实上，在她注意控制饮食之前，她的身材就一直完美，无论怎么胡吃海喝。 “馨雨，你稍等下，我去柜台买单。” 吃饱喝足，自然该撤了，趁着时侯尚早，或许还可以安排别的节目。周良抓起桌角的单子，往柜台走去。瞄了一眼上面的巨额餐费，不免一阵肉痛。医生轻轻点头，算是答应。周良刚好转过身去，没有发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轻轻一抽，似在偷笑。 贵是贵了点，不过这顿饭吃的挺愉快的，除了一开始的话题有些沉重外。对于钱这种东西，周良虽然计较，但是当出手时还是很果决的。 泡妞花钱，天经地义。当然，要能不花钱，则更显境界…… 一边走着，周良一边将手伸往身后的裤袋。他是那种离家门还有百米远便事先掏出钥匙的那种人。 这会，想掏的自然是卡包了。手一伸进裤袋，便感觉到里头空无一物。已到柜台前，周良停下脚步，慌忙拍了拍衣裤上其他的几个口袋，全都是瘪瘪的。 “不好……”周良在心中一声惊呼。 为了约会时的形象，中午一回家便给自己重新打理了一番，衣物也都换上了干净的，可是钱和卡包还在换下的衣服中。于是，周良纠结了…… 回头看了一眼仍然坐在位置上的美女医生，只见人也正看着自己，美目盼兮、巧笑债兮，说不明的明媚动人。距离比较远，周良却没看清医生笑容里面的内涵。 要不要先请她代付一下？可是，第一次请人吃饭，就让人掏钱，人会怎么想？再说，她也未必带了这多钱啊！ 也许，可以跟店长沟通下，先赊个帐？好像有点异想开天了，这年头做生意，都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恕不赊欠的。 实在不行，就签单吧，以学校的名义，回头跟蒋校长说说，把钱补还给学校就是，就是不知道这家店给不给签。要是这也不行，那就…… “先生，买单是吧？请把你的菜单给我。” 周良手里拎张菜单站在柜台前，那意图自然很明显了，柜台里的服务员主动招呼起来。 “哦……”周良递过菜单，神情很是尴尬，正在琢磨着怎么跟人说呢。 “你好，先生……”服务员接过菜单，看了一下上面的桌号，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周良，开口说道。 “你好，你们这能不能……”几乎同时，周良终于下定决心，想问一问这店到底能不能签单。 “啊！你先说吧。”周良这时已经注意到服务员的异常眼神，心里以为是服务员对菜单上的餐费数字的惊讶。 “你好，先生！刚才我们经理说了，你是我们老总的朋友，所以这一餐免费。”服务员带着讨好的语气，微笑如花。 老总能够大笔一挥，这大数额单子也给免费，那眼前的客人跟老总肯定是关系匪浅。给人留个好印象，未必有啥好处，但若给人印象不好，绝对会有坏处。服务员小姐自然不会连这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周良一愣，明白了服务员为啥眼神怪怪的。第一反应是服务员搞错了。不过有便宜不沾是傻子，马上反应过来了。欣喜道：“这样啊，那你替我谢谢你们老总。我还有点急事，先走了，回头再跟他电话联系。” “到时别忘了替我在老总面前说上几句好话。”服务员开着玩笑。 “嗯，一定一定。让他给你加薪，我们这好的关系，我去一说这事准成。”周良胡乱吹着大气。 服务员笑的更灿烂了，虽然心下很是不以为然，这种客套话，谁会当真呢。不过面上总要过得去才行，万一人真替自己去说加薪的事呢？是人，总盼望天上掉金子，服务员也不例外。 “喂，你这么急干嘛？”揉了揉被捏得发红的手腕，医生很是不满。 这货从柜台回来，就粗暴地拉起自己一阵疾走，一直拖到“馨雨心愿”门外才停下来。可怜医生穿着高跟鞋，走的过快，脚都咯得生疼。 周良心虚的回头往“馨雨心愿”门里张望了一眼，见里面没人追出来，这才压低嗓子说：“我们这顿饭不要钱，服务员说，老总是我朋友，所以给我免单。” “这不挺好的？”医生纳闷。 “可是，我并不认识这里的老总啊，一准是人给搞错了。”周良又回头张望了一眼，“快走吧，一会人要是发现搞错了，追出来就不好了。” 医生一听此言，恍然大悟。又好气又好笑，敢情是自个找罪受啊！刚才借着去洗手间，给店里的经理打了一个电话…… “那你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昧了人家的餐费啊？”医生无限怨念，很是看不惯这货的德性。 早知这样，不应该打这个电话免掉他的餐费。另外，还要再多叫一瓶拉菲才对，喝穷他…… 要是让医生知道，这货压根没带钱，还曾想过让她代付餐费，恐怕会更郁结。 “有便宜可沾，干嘛不沾？你可知道，不义之财来之不易啊。”周良一脸的天经地义。由于担心着店里的人会追来，一心只想着跑路，没有发现医生的异样神色。 “你这人……”医生一时语塞，倍显幽怨。 “是他？” 刘洪拿着强子的手机。屏幕上的画面正是同心湖边，周良骑在车上，风从他的脸上拂过，掠起发梢。背后的刘馨雨刚跳下了车，张望着四周。 “红哥认识？”强子稍感意外。 “嗯，是个老师，也是个人才。”刘洪点点头。“只是，馨雨跟他又是怎么认识的？”说话时，眼睛仍然盯着手机屏幕，像是在对强子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要不要去调查一下这个人的背景？”强子主动问道。 一般情况下，强子很少在刘洪面前提出自己的看法的，都是刘洪告诉他做什么，他便一丝不苟地去完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但是这件事不一样，因为关系到刘洪的妹妹…… “不用。我相信馨雨自己会处理好的。对了，那个人，最近有什么动作没？”刘洪皱了下眉，右手轻轻扣击着桌面。 “那个人最近似乎搭上了一个豪门寡妇，正打得火热，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再去骚扰小姐了。”强子恭声道。 “唉……他不会死心的。”刘洪叹了口气，双眉深锁。相处这多年，那人的品性刘洪自是知之甚深。 那个人叫龙三，猛龙会扛把子，创龙集团董事长。对刘洪有知遇之恩，提携之情，两人也曾是过命的交情。 直到刘馨雨十八岁生日宴会上，龙三借着酒意，对刘洪说：“兄弟，我看馨雨妹子是越长越水灵啊！你看，要不我做你妹夫可好？” 当时，刘洪是打着哈哈说些“馨雨的事，芊芊自己做主，我这当哥哥的从不过问。”之类的话糊弄过去了。如果自家妹子真能看上大哥，他也不会反对的。虽然两人的年龄差距有点大，可相对于爱情，年龄从来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