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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枝闷闷不乐地:“为什么呀?” “无词只希望殿下能平安。” 卫明枝顺着这话,脑海中浮现出上一世的无词在她棺前悲惘无力的情形,顿时就生不起一丝气了:“莫非你牵扯到的东西还很危险?” “嗯。” “比战场还要危险?” “危险得多。” 卫明枝想到点什么,挣开他,瞧向他漂亮又幽邃的眼眸:“那,那你若是同我这样,会不会更……” “无词定能护得殿下无虞。” 她咬牙:“我问的是你!” 这个人前世看着正正常常地,一路从宫里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北北太监坐到了内卫督主九千岁的位子,期间也没见他露出过旁的背景身世,这一世怎么就突然冒出来危险了?还是说前世也有这种危险,只是不为人所知? 也是,她还是这次救他时才发现了从前都不知道的通缉令,想来是后一种可能。 无词没回答,卫明枝便觉得自己猜对了,也许先前他一直避着她,应当也有这般实际的原因在里头—— 她一时有些不能确定自己这样逼着他承认心意的做法到底是好是坏了。 “殿下不也说过么?”无词轻描淡写地复述,“我既然敢这样做,必定是敢承担这样做的后果。” 卫明枝“噗嗤”笑出声,心头的忧虑旋即散去大半。 “站着说这么久的话,腿都累了,你不累吗?” 她边说边把他推到椅子前坐下,自己就坐在他手边的另一张椅子上,双手支在茶桌上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端视着他的脸:“你是有自己的名字的吧?我第一回 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了。” “嗯,曾有一个名字。” “叫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殿下。” “难道你在江湖上还是号响当当的人物?”卫明枝想起来她最近翻过的话本,“我莫非还听过?红梅大侠?一剑飘雪?”她说着又兀自否定了自己,“不对呀,你不是不会武功的么?” 无词侧眸望她眼,颇是无言以对:“话本写的故事怎么能当真?” 卫明枝的思绪一歪再歪:“那到底有没有江湖啊?你说你四处漂泊,有没有见识过?” “我亦不知这世间有没有江湖。”无词话至此静默须臾,接着道,“但如同江湖一样的人心倒是处处都有。” 这话卫明枝没法反驳。 就好比早上那场小小的牡丹花宴,话里藏锋、笑面藏刀的事情已经摆上台面了。更不用说这宫城、朝堂、甚至是市井。 这时外头有人轻扣殿门:“主子可在里头?” 卫明枝听出来那是盼夏的声音,提高声气答她:“在里头,有何事?” “方才焦公公回来与奴婢说,主子的衣裳不慎被马车划破了,主子可用盼夏进来伺候更衣?” 卫明枝这才记起来她一直穿的是破衣裳与无词说话的! 她心中升上两分赧然,忙道:“不必了,我待会儿自己换,你退下罢。” 等到门外再没声响,卫明枝才不是很好意思地瞥无词:“你都不提醒我……算了,你快出去,我要换衣裳!” 无词应声退下,走到门边时蓦然转身,眼底浮着几丝笑:“对了,殿下往后不必再送旁的小物件,我的住处不大,恐再塞不下了。” 这人!忒不识好歹! 卫明枝抽了口气,眼见他说完这话便推门离开,跨出门槛后还仔细地给她阖上殿门,连一丝缝儿也没留下。 也罢也罢,总归是把他的心防给撬开了的。 卫明枝望着紧紧闭合的大门,双手不由自主地捂上脸颊,心底压抑良久的喜悦终于不加修饰地蔓延开来。 她在榻上精神抖擞地翻滚了大半夜,也不大记得自己是怎么睡去的,只是翌日起身稍迟。 今日有早课,卫明枝草草地洗漱完便抱着书往上书房赶,所幸是在戚太傅到来之前进了学堂。 卫明琅来得比她早,正卷着经册坐在窗边的座位上细细地看着。见她进来面色微一僵,随后便移开目光继续看书,却没同她搭话。 想是昨日半算摊牌,卫明琅也没那个兴致继续同她虚与委蛇下去了。 卫明枝落得一身轻松。又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昨夜的觉睡得不怎么好,但她一个早晨都聚精会神,没感到半丝困意。这副勤勉的模样还把戚太傅给惊了一惊。 这样一来,今日的早课她也没被戚太傅黑着脸罚抄经文。 双喜临门。 不对,这仿似也不算一件喜事? 走在回粹雪斋路上的卫明枝停下脚步想道,戚太傅不罚她抄书,她拿什么理由来叫无词入殿与她共处呢? 是以她还是决定,自罚抄书一百遍。 无词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他甚至都不知道卫明枝为了能与他独处,在背地里做的煞费苦心之事。也有可能是知晓了却不欲戳破。 不管怎样,他转腕研磨时的神色都分外地淡然,与平素没什么差别。 卫明枝与他对坐书案两侧,见他研完墨落座,她便把准备好的纸递上去:“今日抄这个。”格外强调,“你用你原本的字抄就可以了。” 无词接纸的手微一顿,把纸张摊平一看,白纸上的墨迹赫然是一首《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