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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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从明月巷口驶出,穿过槐树街时,阳光正好,透过密叶缝隙碎落在车窗上,璀璨如星河。 秦桑的心情还不错,车里放着节奏轻慢的纯音乐。 她一个人回海城,夏萤有事要在临川镇多留几天。 车子穿过十字路口时,一辆小电驴突然从人行道变道过来,秦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刹车了。 于是她将方向盘往右打死,险险地避开了那辆小电驴,保住了小电驴上那对小情侣的命。 然后刺耳的喇叭声伴随着疾驰的面包车从侧面撞了过来。 红色奥迪a5直接被面包车顶着往前冲刺了一段路,直至车身另一侧顶到前车的车尾……这场可怕的事故才算终止。 现场的路人有的尖叫不止,有的退避三舍,有的拿手机打120。 鲜血顺着秦桑的额头淌下,很快便遮去了她的视线,连意识也在那一瞬间被剪断了。 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包裹着她的身体,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只手拉扯着秦桑,要将她拉进地狱。 …… 穿过无边的黑暗,晏锦言看见了光明。 这是他第一阶段手术结束后的第十天,主治医师刚从他的病房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晏锦言和陈叔两个人。 来加拿大治腿的事情,晏锦言没告诉任何人,只陈叔一个人知情,所以陪在他身边的人也只有陈叔。 第一阶段手术治疗后,晏锦言那双腿恢复了知觉。 主治医师说这是极好的征兆。 晏锦言这双腿能痊愈的几率从百分之五十,提到了百分之七十。 为此,晏锦言心潮澎湃了好几天。 陈叔也为他感到高兴,但提到把这件事告诉秦桑他们时,晏锦言拒绝了。 饶是有百分之七十的机会从轮椅上站起来,晏锦言也不敢事先告诉秦桑。 他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做事向来稳妥。 换句话说,晏锦言要等到自己真正能站起来的那一天,才肯向秦桑表明他的心意。 可惜,晏辞一个电话,直接打乱了晏锦言所以的计划。 接电话的人是陈叔,他长满褶子的脸,从笑意盈盈到悲伤忧虑不过顷刻之间。 但从陈叔的面部表情,晏锦言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沉眸,微微皱眉,心开始突突地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随后陈叔挂断了电话,侧身看向晏锦言时,眼神犹豫,欲言又止。 “出什么事了?” 晏辞来电,多半是公司的事情,可这一刻,晏锦言却有种强烈的感觉。 他感觉晏辞打来这个电话,和陈叔谈话的内容……或许是关于秦桑的。 “大少爷……”陈叔艰难地张嘴,“二少爷说……他说,桑、桑桑出、出车祸了……” 直至说出这句话时,陈叔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晏辞来电说,秦桑出车祸了。 具体情况没有讲,只让他转告晏锦言。 哐啷—— 床头柜上的果盘被晏锦言打翻了,他挣扎着坐起身,狼狈的翻下床,身上的医疗器械还没来得及摘取。 陈叔赶紧上去扶他,医护人员听到了动静也都赶了过来。 几个人强行把男人摁回了病床上,但晏锦言却像是发疯了一样,双眼通红,额头青筋暴起,龇牙咧嘴,很可怕。 “放开我,放开我!” 他不断重复这三个字,眼神晦暗无光,像是魔怔了。 直到主治医师进门来,让人准备镇、静、剂。 陈叔在旁边看着,老眼也有些泛红:“大少爷,您冷静点,当心您的腿。” “二少爷说了,桑桑她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您不要太着急……” 他的话稍稍安抚了男人,医护人员趁机为他推了一针镇、静、剂,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宁静。 陈叔抹了把泪,跟主治医师确定了一下出院后的注意事项,便立即订票,准备明天一早的飞机回海城。 第033章 :晋江正版 海城, 市人民医院。 晚霞遍布天际,一行秋雁从玻璃窗外那片天空掠过,映入窗边站着的晏辞眸底。 他回身, 看了眼坐在病床边一动不动的晏锦言, 叹了口气, “大哥,你已经守了两天两夜了, 该歇一歇了。” 两天前的傍晚, 晏锦言和陈叔从加拿大飞了回来,直接从机场赶来医院, 然后便一直守在秦桑的病床前。 脱离了生命危险的秦桑,暂时还没有苏醒。 刚回国的晏锦言不知道跟秦宵河说了什么,让对方同意他留守在病房里。 这一守, 就是两天两夜。 期间陆曼清和秦舟都来劝过晏锦言, 说要替换他,让他回家休息一下,洗个澡换身衣服。 结果男人拒绝了,留守的意志非常坚定, 谁也劝不动。 晏辞话落后, 病床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并未搭理他。 病房里人来人往,直到夜深人静,才静下来。 有晏锦言和陈叔在病房里守着, 秦宵河这个当父亲的, 也被陈叔劝回家休息去了。 毕竟是公司医院两边跑, 也是没怎么休息过。 送走秦宵河一家子后,陈叔买了些吃的回病房,劝晏锦言吃点东西。 “大少爷, 您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守着桑桑。” “回头她醒了,您要是累倒了……” 毕竟晏锦言也是刚动了手术不到一个月的病人,这样下去,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陈叔这话总算让晏锦言有所动容,他转动轮椅到了茶几那边,乖乖吃东西。 全程视线都落在病床那边,眼眶红红的,眼下青黑,精气神不太好,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来。 陈叔看得心疼,却又知道劝也没用,便只能默默给晏锦言盛点汤。 “大少爷,今晚我替您守着吧,您在沙发上将就一下也好。” “不用,我不累。”男人难得开口,声音暗哑低沉,很颓。 他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也不及平日里举止优雅。 吃完以后,晏锦言又转动轮椅回到了病床边。 陈叔见了,只能叹气,因为他根本劝不动晏锦言。 …… 晏锦言又守了一个通宵。 黎明时分,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熹微。 男人如常替秦桑擦脸,手里拿着毛巾,动作特别轻。 这个点,陈叔去买早餐了,病房里暂时只有晏锦言和病床上的秦桑两人。 他仔细替她擦了脸,后禁不住用指尖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女人的眉。 晏锦言动了动唇,声音暗哑磁性,带着极致的悲伤:“桑桑,你睡了好久。” “什么时候才肯醒过来呢?” 这是晏锦言第一次对着沉睡的秦桑说话,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躲着你了。” “你醒来……好吗?” 磁性的男音在秦桑耳边跌宕,她隐约感觉到眉间有些酥酥麻麻的痒感,不舒服的皱了下眉。 彼时,晏锦言正将脸凑到女人面前,小心翼翼地去亲吻她的额头。 便是那记柔软温热的吻落下后,秦桑睁开了眼。 入目是白茫茫的天花板,和她空洞空白的大脑一样,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瑕疵。 刚从她脸前退开的晏锦言愣住了,被这突然而至的欢喜击中,竟忘了做出反应。 “桑……” 他的声音被进门的陈叔打断了,老爷子手里拎着早餐,进门后注意到病床上躺着的秦桑睁开了眼,又惊又喜:“桑桑醒了!” 惊喜之余,陈叔火急火燎地去找医生来,期间晏锦言激动得无语凝噎,全程凝着病床上的女人,没敢再出声。 反倒是床上的秦桑,微微侧头,目无波澜的望向他,神情很淡,眼神透彻,仿佛心境空明。 这样看着他,却没什么反应的秦桑,让晏锦言心里有些忐忑。 他终于动唇,试探似的喊她:“秦桑……” 女人眨眨眼,目光迷茫,带着几分狐疑。 好半晌,床上的秦桑才看着男人,语气真诚的问了一句:“你是……在叫我吗?” 晏锦言心里咯噔一下,呼吸略急促。 他微张着嘴,双目圆睁,不敢置信。 女人却看着他,浅色的唇又动了动:“不好意思,我能问问……我这是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