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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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打算再给她说个亲,可女孩子死活不肯,抱着牌位日夜流泪,还悄悄使人知会了婆家。 今日就是婆家上门带走媳妇的日子,她父母哪里会同意。 可惜女孩去意坚定,婆家带人走的心也坚定,纠纠缠缠地竟跑到了街上。 女孩哭得肝肠寸断。 然而她神情渐渐凝住,仿佛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最终挣脱了母亲的手,跪下深深一拜: “爹娘,儿生是戚家人,死是戚家鬼,今后……二老就权当没养过我这个女儿吧。” 街上响起那对夫妻沙哑的哭声。 还有路人或夸赞或羡慕的议论。 秋枕梦忽然就想起了娘。 灾后爹没了,舅舅曾来找过娘。 娘好像说了跟女孩差不多的话。 舅舅沉默很久,拍拍娘的肩膀:“你是个好姑娘。以后我常来看看,免得别人欺负你们娘俩。” 那时她坐在门边玩玉佩,听着他们的话,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东西。 她也要做好姑娘,要被娘摸着头夸奖。那她也要学娘,一直一直等着小哥哥。 可凭什么要她等呢。 她忽然就生气了,将黑鲤鱼扔在草堆上。 他走得那么远,去了仿佛只存在于人们口中的京城,那个繁华的良都,万一再也不回来了,不等她了怎么办? 万一等着的时候,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办,难不成像邻村的姐姐一样跳河吗? 万一她想和别人搭伙了,他会不会突然冒出来,像村西头的大叔一样,把她抓去扔进河里呢? 她独自气了很久,终是将玉佩捡回来,重新戴上了。 还是等着吧。 别人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怕死。 可她偏偏很胆小。 只有小哥哥和她一样胆小,把命和团聚看得比什么都要紧。 他肯定不会在意她被人欺负了,还继续等着他吧? 若是她真的和别人过日子了,他肯定……也不想把她扔进河吧。 她要等到及笄。若小哥哥再不回来,她就不等了,对自己好一点,去做个坏姑娘。 就算被所有人骂,也要做个坏姑娘。 舅舅要出门了,看见她好好戴着玉佩,露出个欣慰的笑。娘揉了揉她的头。 她咬着唇,有了莫名其妙的不适感。 好像那夜背着她回家的小哥哥,忽然就不见了,天地空茫,只剩她一个人在混沌中乱撞。 后来,瘟疫蔓延到舅舅家,舅舅再也没来过。 再后来,长大了,见的人多了,她也就独自等到了十八岁。 因这天底下英雄越来越多,只有小哥哥和她一样。 分别得越久,便越舍不得。 · 秋枕梦正想着过去,肩膀上忽然一阵疼。 汪从悦按着她的肩,微微拧了眉看她:“妹子,这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走吧。” 她有点犹豫。那个女孩身上有一点点娘的影子,她想多看上一眼。 汪从悦却遮了她眼睛,缓声道:“妹子走吧,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回家去,我给你画美人图。” “小哥哥,咱们不去看戏了吗?”秋枕梦问。 他牵了牵唇角:“改天再说吧。” 汪从悦护着秋枕梦从人群中穿过,身后传来女孩叮嘱父母的声音。 这声音被周围人群嘈杂的交谈声割碎,秋枕梦回头又望了一眼。 她止不住地有点难过,那女孩怎么会舍得呢。 她就舍不得。就算等小哥哥等得着急了,娘在的时候,她也只会在信里问他回不回,从没动过上京寻他的念头。 后来娘去了,她才开始问那些商人,出远门时需要带些什么,盘查什么,断断续续地问了好几年。 娘的影子一下子就从女孩身上消散了。 “妹子,这里人多,看路。”汪从悦说。 他退步走在后面,伸手捂了她耳朵。 “小哥哥?” 汪从悦“嗯”了声,语调淡淡的:“风凉,你耳朵都吹红了。” 马车上倒是暖和的。鸡汤凉了,红豆已在角落处燃起熏香。 秋枕梦继续偎在汪从悦怀里,汪从悦托着她稍微直了点:“坐稳了,也不怕再给晃下去。” 她微微直起身子,脸反而凑得离他更近了,汪从悦甚至能看清她弯而翘的长睫。 秋枕梦忽然道:“小哥哥,你还记得那天你喝醉了,做了什么事吗?” 汪从悦颊上微微泛了红。 他还记得。简直像发了酒疯,连自己都觉得难堪。 他眼神有点游移,试着讨价还价:“妹子,你能不能把这事忘了?” “这怎么行!”秋枕梦凑得更近了点,杏眼里含着笑,小声说,“我也想知道小哥哥有多甜。” 汪从悦惊得往后一仰。 秋枕梦却又凑近了,继续问:“小哥哥,你还记得那年元宵节,咱们看见的那两个人吗?” 他往脑子里过了一遍。县城的元宵节还算热闹,他牵着她的手,找了个地方放河灯。 草丛里一对年轻男女正拥在一起,脸都贴上了,被他们惊动,慌忙躲了开去。 那时他们都还小,只好奇地望着。 汪从悦肃着脸,咳了声:“那种事情,你怎么还记着?快点忘了,正经人不兴这个。” “小哥哥不也记着呢,”秋枕梦晃了晃指尖,脸上绯红,“既然都不是正经人,那做点不正经的事怎么了?” 汪从悦瞪她:“……咱们还在外面。” “可是车里只有咱们俩啊。” 她说着就感觉有点纨绔。 秋枕梦迅速坐直了,换了个文雅说辞:“小哥哥,回家了你不还这样?别的一家人那么亲密,偏咱们就不。” 这“一家人”的话,叫汪从悦暗喜。 他道:“怎么就不亲密了,要还想再亲密点,明日你早起,我帮你画眉,梳头配衣服也都行。” 秋枕梦背了一句古文:“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小哥哥,那点‘有过于画眉’的,你可别忘了啊。” 本刻意回避着的念头便又起了。 汪从悦抿着唇:“我不识字,不懂。” 其实是懂的,皇帝有读奏章的习惯,他去侍奉时,总会偷偷记住很多字,最后连书都能囫囵着看下来了。 “小哥哥不懂,我可以帮忙解释一下……” 汪从悦耳尖红透了。 他故意一派严肃:“我不甜。” 若她还不放过他怎么办?可今日这点念头不是他自己勾出来的,稍微放纵下也没问题吧? 那她若继续说,他就稍稍应一下好了。 汪从悦正在说服自己,秋枕梦已凑得极近,搂住他。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一个吻便落在额头,温润得像一片沾了露水的羽毛。 汪从悦浑身一阵颤栗。 这点润泽轻而慢地往下移动,最后轻飘飘覆盖在他双唇上,撬开牙关,带了点湿润的凉。 克制的意识冰消瓦解,汪从悦再也坐不直了,渐渐随着秋枕梦半仰在座上,阖了眼应承。 这是他从不敢想的结果。 他只要她陪着就好。 这种更亲密的事情,他只在头脑中转一转,便觉自己不堪,更遑论厚着脸皮对她诉说自己的污秽念头。 他不配提,自然也不敢盼着她提。 汪从悦简直要心潮澎湃了。 可也只是“简直”。 · 他忘不掉秋枕梦说过的从一而终,更忘不了她望向那女孩的眼神。 仿佛想起了她自己,连走都不愿走,走了还会回头看,他拦都拦不住。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在想她等着他的十年时日,还是在想她守节守了十年? 或许是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