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除了买了的确良的布料，楚正军还给楚光明（楚父）周玉梅（楚母）买了凉鞋，买了麦乳精和水果罐头，这两样都是周玉梅曾经念叨过谁家孩子孝顺给家长买过的。

    楚正军以前没有这根筋，在程青禾的提醒下才想起来自家老妈说起这些事情时。脸上一闪而过的艳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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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百货商店出来之后，程青禾是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皱了，出了一身的汗不说，更是说话都喘的不行：“这逛百货商店也太累了就跟打仗一样，太累了！”程青禾都累出气音了。

    楚正军看着程青禾这副累惨了的模样连忙说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去国营饭店休息会儿？刚好也快饭点了，顺便吃个午饭。”

    “也行，反正我也累了。”程青禾不是那种娇情的人，她也确实是累了，可不愿意为了在楚正军装相就为难自己的腿和肚子，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这时候的国营饭店对见惯了很多星级酒店的程青禾来说，跟路边的大排档相比还差那么点等级，但在这时候来说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同志，需要吃点什么？今天供应的大菜有红烧肉，卤猪蹄，主食有馄饨和馒头。”国营饭店窗口收银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看到上衣四个兜的楚正军眼睛一亮，热情的招呼道。

    那妇人看到楚正军的穿着和长相之后又对后头喊道：“小兰，快去外头把桌子上的碗筷收一收。”

    “青禾同志，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楚正军没回答反而先是问了程青禾。

    “我吃个馄饨好了，其他的看你喜欢。”程青禾很喜欢吃馄饨，但来这边之后还没吃过，就是不知道这里的馄饨好不好吃。

    程青禾话音刚落，没想就听到楚正军说道：“那给我来一个红烧肉一个卤猪蹄，再来五个馒头一个馄饨。”

    “点这么多吃得了吗？”程青禾记得这时候的饭菜量都特别大，满盆满钵的，不像后世的饭店装菜的盘子浅的都装不了二两水。

    “放心，我能吃的了。”楚正军想了下自己的食量，这点子东西他一个人就能解决了，他还担心这么点东西不够两人吃呢，结果没想到程青禾会觉得吃不了。

    结果楚正军和程青禾说完话，刚才那笑容满面热情招呼的妇人已经变了脸色：“红烧肉还有，卤猪蹄已经卖完了，只有馒头没有馄饨。”

    那妇人说家也不管楚正军和程青禾，如之前一样转头朝里面喊道：“傅红丫，还不赶紧去外面收拾桌子，等着我去请你吗。”这语气与之前的轻声细语那可是天差地别。

    “同志，你刚才还说有卤猪蹄和馄饨，怎么就两句话的时间就没了？”楚正军紧皱眉头，对于这妇人的态度实在是心生怒气。

    “没了就是没了，我刚才说错了，你爱吃不吃，再不点红烧肉也要没了。”那妇人才不管楚正军的脸色难不难看。

    程青禾在旁边看的也是瞠目结舌，刚才她心里还在想，年代文里十个国营饭店的服务员或者是供销社售货员里有九个是趾高气扬不把农民老百姓看在眼里，程青禾还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这个服务员的态度比之前百货商店的售货员态度好多了，结果没想到，这才一分钟不到，啪啪打脸了。

    程青禾也是懵逼了，这变脸速度太快，程青禾差点以为对方心理有问题，直到程青禾看到那妇人身后有一个长的白白胖胖圆脸妹子正一脸花痴的看着楚正军，而那妇人的眼神一直在楚正军上衣的四个兜上打转，程青禾这才反应过来。

    对方这种态度，十有八九就是看楚正军穿着的军装上有四个兜，而且看上去相当的稳重诚恳，长的也是剑眉星目英姿飒爽，对方可能把他列入女婿（可能）人选了。

    结果一看楚正军是和程青禾一起来的，这热情立马就消退了，之前可能要给对方创造机会的小兰也变成了后来的傅红丫。

    那个小兰看起来应该是有什么家世可能，在这个苗条的年代，是很少见到养的这么白白胖胖的女孩子。

    那个小兰花痴了一会儿楚正军，又看到程青禾之后很快就从收银窗口上消失了，而那妇人看向他们这边居然面露嘲讽，仿佛楚正军有了多大的损失一样。

    对方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程青禾和楚正军都不在意，“同志，一个红烧肉一个卤猪蹄，一个馄饨五个大馒头。”楚正军依旧点的刚才的饭菜。

    那妇人嗤笑一声想说些什么，不过似乎听到里面有人说了什么，再抬头虽然还是一脸不耐之后，但却没再找茬，而且特别不耐烦的说道“一块钱，四两肉票二两粮票。”

    楚正军和程青禾才不管对方什么态度，就她这样的，这要是放后世，都不用程青禾多做什么，社会会教她做人。

    两人挑了一张靠窗的位置坐下，很快就有一个长的黑黑瘦瘦的姑娘出来收拾桌子，与之前看到的白白胖胖的姑娘完全是两个极端，可能就是那妇人之前说的傅红丫。

    那黑瘦姑娘很勤快的把碗筷都收拾了，还把所有的桌子都抹了一遍，包括楚正军和程青禾坐的这张桌子，动作十分的麻利。

    就是傅红丫过来的时候程青禾总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哪里眼熟。

    程青禾还在想，不过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因为那边收银窗口已经喊道：“红烧肉卤猪蹄馄饨馒头好了。”

    这么多东西楚正军一个人拿不了，程青禾赶紧过去帮忙，不过这时候饭菜的份量太大了，程青禾过去才发现，这滚烫的饭菜，她顶多能帮忙端盆馒头。

    而让程青禾吃惊不已的是，满满两盆红烧肉卤猪蹄，再加上汤汤水水滚烫的馄饨，楚正军一个人就端过去了。

    程青禾惊的小嘴都张成了o形：“你手都不烫吗？”

    程青禾说着还摸了一下装馄饨的汤碗，然后被烫的迅速把手收了回来，再一看，被烫的地方已经红了。

    楚正军自己不觉得烫，但没想到程青禾皮肤这么嫩，就这么一碰手就红了，心里又给程青禾贴上了一个“娇滴滴”的标签，嗯嗯，让他心痒难耐的那种。

    第12章

    “你这手是练了铁砂掌吗？”程青禾惊呼之余没忍住把楚正军的手拉过来翻来覆去的看。

    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楚正军这手又大又宽，十指修长，除了满手的老茧，皮肤粗糙的都裂开了，一看就是一双经常劳累的手。

    程青禾摸索着楚正军手心的裂缝，那磨砂一样的触感把她的手都磨红了，完全没意识到这种行为在这个年代来说已经和耍流氓没什么两样了。

    不同的是，楚正军被摸的心猿意马，脸红到他溜黑的肌肤都挡不住，却还是舍不得把手抽回来。

    “我们每天训练手上都是老茧，这点烫还是受得了的。”楚正军心情荡漾到仿佛身后有条尾巴在不停的摇晃，只可惜这种暧昧的气氛下一刻就被人打破了。

    “有些人就是不要脸，青天…白日的，是没见过男人还是怎么的………一身狐媚子的骚气，这红…卫兵怎么就不来这里…………”守窗口的妇人在那里喋喋不休。

    楚正军环顾一周之后发现她说的是程青禾，死亡射线一样的眼神扫过去，那人莫名的就打了个冷颤，想说些什么吧，看着楚正军上衣上的四个兜终究还是住了嘴。

    只不过，她刚才的那番话说出来了，程青禾就是脸皮再厚，再不在乎流言蜚语，这时候也放开了楚正军的手，心情能好了才怪了。

    程青禾是个正常人，正常人在几乎是被人指着额头骂的时候自然不会心情好了。

    楚正军不是个能说甜言蜜语的人，这时候看程青禾心情低落就想着安慰，只可惜程青禾没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程青禾拿出手帕把筷子擦了一下递给楚正军，脸上带笑的说道：“我饿了，快吃饭吧，也不知道这国营饭店做的红烧肉和我妈做的相比起来差了多少。”

    楚正军想说什么，却在看到程青禾笑盈盈的模样时熄了火，手慌脚乱的接过筷子。

    “你尝尝这个红烧肉怎么样？”楚正军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到她碗里。

    “这个卤猪蹄也不错，你尝尝看。”

    担心程青禾口渴，又想到之前买的汽水还蛮好喝的，楚正军又去买了汽水，接下来楚正军忙着投喂程青禾，根本没时间想东想西。

    而程青禾呢，她原本是不吃肥肉的，结果也是不知道这个身体太缺少油水了，还是因为国营饭店的大厨厨艺太好了。

    她原本只是觉得把楚正军夹过来的红烧肉放着不太好，（她现在正是对楚正军有好感的时候所以不介意为了维持形象吃点肥肉）程青禾只是吃了一小口，结果不用说，真香了！

    可能真的是太缺油水，也可能是这时候的猪都是吃猪草不吃饲料的原因，反正这红烧肉香的程青禾差点没把舌头吞下去，卤猪蹄也是，吃的她停不下来。

    再尝一口馄饨，鲜肉做的，皮薄馅大，再吃一口，只能说怪不得能在国营饭店当厨师，程青禾有种把知道的成语说一遍的欲望。

    “这馄饨也好吃，你也尝尝。”程青禾见楚正军不吃菜，只一个劲的吃那比她脸还大的馒头，找了又出来收拾桌面的傅红丫要了个碗，把一大半的馄饨舀过去。

    “不用不用，我尝尝味就行了，你吃。”楚正军饭量大，平时很少吃这种汤汤水水的吃食，因为不管饱，但今天程青禾夹给他的，莫名的就想尝尝鲜了。

    “你吃吧，我胃口小吃不了这么多。”程青禾忙拦着他又想给她倒回碗里的馄饨，然后程青禾就楚正军这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给逗笑了。

    楚正军是真的惊了，他是知道自己饭量大，当初去当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吃的多，身体素质又强，从小到大都是打遍同龄人无敌手。

    后来楚正军到了部队，发现大家虽然不如他能吃，但饭量也都不小，回到老家，楚光明周玉梅两个人干活累饭量也不小，这么多年下来，你虽然听战友说过他们媳妇饭量小，但也没见程青禾饭量这么小的，实在是惊到他了。

    “吃不下馄饨多吃点肉。”楚正军又把红烧肉和卤猪蹄往程青禾这边移，他自己的话又把剩下的两个馒头吃掉了。

    其实程青禾才是真的瞠目结舌，她就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那比她脸还大的馒头，她一个都吃不了，楚正军倒是一个人吃了五个，看起来还游刃有余的，程青禾觉得他还能再吃。

    程青禾没忍住好奇，不过她也没明着问，而是拐弯抹角的说道：“你吃饱了吗？要不再点点吃的？”

    楚正军本来是怕吓到程青禾的，不过想着他们俩个正在相亲，讲究的就是坦诚相待，实在没必要连食量都藏着掖着，所以楚正军在问过程青禾的需要之后又去买了三个大馒头回来。

    程青禾没忍住脸上的震惊之色，楚正军顿了一下然后不自在的说道：“是不是吓着你了，我从小饭量就大。”

    “没事，能吃是福，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大的食量一餐饭要煮多少米才够吃。”程青禾是真的好奇，不过楚正军听到她这话眼睛亮的都能发光了。

    “我都是吃食堂的，不用自己做饭，我们团食堂的大师傅厨艺特别好，大锅饭烧和小灶一样好吃。”楚正军自己都没发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语带诱惑的狼外婆。

    而程青禾不出所料的被诱惑到了：“真的吗？太锅饭还能做成这么好吃那得是多厉害啊？”

    因为程青禾自己是不怎么会做饭的，小时候就因为练武天赋高，被全家人寄予厚望，她能有后来的成就，除了天赋，更多的是她的努力与汗水。

    而这个身体的原主也是个受宠的，除了因为受宠，因为李英华很能干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东西来浪费，原主试了几次之后就被发现没发做饭的天赋之后，这件事情就被搁置了，所以说程青禾直到现在都没有学会做饭。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狡猾呢？”程青禾突然这么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楚正军挑眉问道。

    “不为什么，就觉得你挺狡猾的。”程青禾心里想着，这还不够狡猾吗？故意说他们部队食堂的饭菜好吃，不用自己做饭，让听了之后本来就对楚正军有好感的程青禾更心动了，这不是狡猾是什么？不过这种想法就不要说出来了，她丢不起这个脸。

    “哎呀，你就别问了，赶快吃吧。”程青禾把红烧肉和卤猪蹄都往他面前推。

    “你就不吃了吗？”楚正军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问道：“你确定你吃饱了吗？”

    不怪乎楚正军吃惊，因为程青禾到目前为止就吃了半碗不到的馄饨，吃了几口红烧肉和卤猪蹄，她刚才那碗馄饨分了一大半给楚正军，剩下的半碗还剩下一小半在碗里呢，这么点分量，对楚正军来说塞牙缝都不够。

    “我够了，不过我看你这馒头好像挺不错的，给我分一点点呗。”程青禾看楚正军吃馒头吃的可香了，下意识的就想尝一口。

    “给。”楚正军一掰就掰了一大半馒头递过来，把程青禾给惊的“别别别，我要不了这么多。”程青禾接过来就掰了一两口的样子又递回去给楚正军了。

    程青禾觉得楚正军吃东西吃的特别香，特别下饭，就有一种现场看吃播看的她猛吞口水的感觉，明明她都已经吃饱了，后来居然又把碗里剩的馄饨吃完了，还跟着又吃了一些红烧肉和卤猪蹄，毫无疑问的给她吃撑了。

    而楚正军就厉害了，总共八个大馒头，半碗馄饨，红烧肉和卤猪蹄都被他吃光光了，程青禾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往楚正军的肚子上看过去，就不知道他吃了那么多都吃到哪去了，也没见他肚子鼓起来呀。

    作为一个军人，一个优秀到二十九岁就升职到了团长职位，拿过好几次全军标兵的楚正军对于程青禾的视线自然是发现了的。

    楚正军下意识的更加挺直脊背，一方面为程青禾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而感觉到莫名的兴奋，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在想，程青禾是不是嫌弃他吃的太多了，万一她要是因为这个原因看不上他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楚正军。

    吃完饭之后，因为程青禾吃撑了，所以两人一路又散起了步，慢慢的往汽车站走去。

    这一段路因为程青禾总是忍不住看楚正军的肚子的原因，楚正军慢慢的就忍不住有些后悔，觉得他刚才太放飞自我了，就不应该吃那么多，把程青禾给吓着了。

    楚正军刚才吃的饭量大概是程青禾的八倍之多，这还是客气的说法，因为楚正军吃的那大馒头，程青禾一个都吃不了。

    所以楚正军从一开始的挺直脊背气昂昂的模样变成了现在垂头丧气的模样，这一路的变化过程把程青禾逗的不行，也因为他表现出来的这种可以称之为“可爱”的一面，让程青禾下定了决心。

    从觉得楚正军这人挺不错的印象过度到了有冲动的一面，因为程青禾发现她还是喜欢看楚正军神采飞扬的模样。

    因此在快要到汽车站的时候，程青禾就决定给他正式摊牌了。

    第13章

    程青禾说话向来直来直往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所以就算打算和楚正军摊牌，程青禾也是直截了当的说道：“楚正军你觉得咱俩合适吗？”

    楚正军显然被程青禾打了个措手不及，合适吗？楚正军觉得挺合适的，男未婚女未嫁，双方彼此有意简直是天作之合。

    不过这话楚正军也就在心里想想，虽然他在战场上老被别人说他阴招阴谋多，他也能感觉到程青禾其实对他有好感，但他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感觉，又因为九岁的年龄差摆在那里，楚正军总担心程青禾到最后还会因为别的原因选择埋葬这一份好感。

    为什么楚正军会这样想呢？因为他想起来在部队里的一名战友，长的挺别周正，比楚正军好看比他还受欢迎的那种。当时他们部队的文工团，乃至军区医院，甚至部队的军医都有好几个对他有意的人，多到出了部队随时都能被偶遇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