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城市的疲惫
乔穆甄原本只是怀疑这个前领导打错了电话，出于礼貌接一下，对于要和自己见面的邀请，她真的不敢相信。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答应了。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没关系，我开车了，等会儿见。” 挂了电话，吴郁还有些惊讶，她居然开车了？ 乔穆甄缓慢行驶在城市的街道，灯光初上，夜晚的氛围渐渐浓了起来。 吴郁先一步乔穆甄到达，看着窗外急匆匆闪过的影子，充满了忙碌，特别是这个城市的年轻人，疲惫隐于人后，沉默藏于落寞。 城市里的人，习惯了形单影只时的放松。 很多时候，只有当他们一个人，于深夜，凝望这座城市，他们才会感到放松，才会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活着。 这城市太快，让人不得不奔跑，即使狼狈不堪，即使充满荆棘，经验总是要经历过后才会赶来。 也许有一天，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走来，但愿的是，你不会所为何事而后悔懊恼。 吴郁应该算是这样吧，在别人的眼里，她不近人情，冷酷傲气，总给人一种傲视群雄的漠然。 一开始，她也会担心，试图改变自己，去迎合别人的眼光言语，可是这样的时间不长，她就发现这样的日子充满了疲惫。 每一个人，都可能因为一件事而对自己抱以不同的态度让你忧虑，紧张，或开心。 但是下一秒，也可能因为你的这一举动，惹得旁人的注意，再次忧心忡忡。 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循环，她选择放弃这样的交际方式。 大概也因为那时候的她太过敏感吧，偶然间觉得自己的丈夫有些反常，不久就发现自己的丈夫早已另得新花。 她为此和丈夫大吵一架，吵醒了还在熟睡的孩子，丈夫破门而出，一夜未归。 之后的几天，丈夫都是深夜或凌晨才会回家。 她抚平心绪告诉自己不要发火，不要急躁，要冷静，关心的话因为心里的隔阂，还是让丈夫听得刺耳，两个人再次不欢而散。 起初的几天，面对孩子的追问，她会找一些理由搪塞，直到丈夫回来的越来越少，她也越来越冷静。 她当然想过放弃，因为她的自尊，她知道她不会挽留，她也不愿意苦苦哀求。 她更因为孩子的原因，想着就这样，至少能给他一个原生家庭的屏障。 于此同时，她也明白，这样残缺不幸福，充满了争执与冷漠的家庭，未尝不是另一种伤害呢？他的成长同样压抑，她要维护那样的家，她还是渺小的。 就这样，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做起了单亲妈妈，这一路，都多难，她最清楚，可是她却丝毫不后悔。 每一步的选择，到现在都是一场收获，她看见孩子的笑容，就是最大的成就。 置若尘埃，她明白取悦自己才是首选之事，取悦别人，向来不是易事。 其他的匆忙，她开始忽视，追寻自己的脚步，充实自己，才能更好的前进。 挂在脸上的平静和冷漠，便是她最好的保护。 “主编，久等了。” “堵车吧。” “这虽然像是老套的借口，却也是其中之一，你知道的，我平时不开车，只是最近才开始。” “还适应吗？” “恩——还可以吧，起码看起来还不错。” 乔穆甄尽量说的很平静，即使她还有很多的疑惑，但是现在也才开始。 吴郁看向乔穆甄的眼神有一秒的停顿，随即恢复平静。 乔穆甄感觉到了，但是太快，又有些怀疑。 “在哪里上班？” “主编你怎么知道我上班了？” 吴郁突然笑了，很开心的那种。 乔穆甄印象里见到吴郁这样的笑，还是第一次，说真的，此时的她，真的是个充满魅力的女人，不自觉地开始说起自己的事。 “我暂时在我朋友那里工作，一个小工作室，好在工作我还能适应，说起来，也算没有离开我本家。” “新工作不好找。” 就算人人口中都喊着男女平等，但是你所面对工作的竞争，就是不论你多么优秀，不可避免的都会先将你投入备选行列。 另一方面，年轻的主力军又犹如江水，源源不断地注入，激起浪花，她的优势也会因为她的“劣势”而被拉低，这就是潜存的现实。 吴郁太明白乔穆甄现在的难处，孩子还那么小，照顾孩子，与世据争，一个个问题摆在她面前都是一个个赤裸裸的挑战。 “是。” 乔穆甄也是坦诚，对于被给予自己与社会的困难，毫不避讳地直接承认。 吴郁的内心也是喜欢乔穆甄的坦诚，相对于其他人的隐瞒，或者是城府，她所表露的，更多的是真实，让你去跟她交流的时候，不比过多去猜忌。 当然了，她知道，在这繁杂的社会活动中，还有很多人，很多事需要甜言蜜语去包装，她不否定这样的色彩，但是，她希望那只是这其中的一道风景，而不会占据整个生活。 毕竟，多姿多彩才更能感悟生活，探索力量，一步一步地向最真实的自己走去。 “有名片吗？我想了解一下。” 乔穆甄看着吴郁，迟疑中夹杂着一点点燃气的怒火，她想做什么？难道让最后的栖息地也要剥夺吗？ “没有，小工作室而已。” 如果换做往常，或者是他人，亦或是现在的她不必为生活忧虑，她一定不会选择这样的介绍方式。 吴郁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拒绝，笑了笑，她更敏感了。 “那里还招人吗？” “什么…意思？” “了解一下，或者你有换工作的打算吗？” 乔穆甄自觉把吴郁拉入警戒状态栏，她不想揣测她的意图，但是她们共事过的日子，真的不是很愉快，在她的眼里，她就是会给自己制造很多麻烦的领导。 她想起那些忐忑不安的日子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现在她已经离开了，难道还要给自己设置阻碍，为难自己吗，而且还是这样相告的方式？ “我现在工作挺好的，和同事也很融洽，暂时并不打算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吴郁看着窗外，嘴角微微颤动：“你比我当年还要敏感。” 乔穆甄并不了解吴郁的过去，看看时间：“主编，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好——你还和乐诗语联系吗？” 吴郁的疑问让乔穆甄更加不解，她很奇怪。 “也不常联系，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 “恩。” 吴郁常年冷脸相对也并不是针对谁，而乔穆甄也直露地表示她的不喜欢，和她误以为的仇视。 乔穆甄上了车，并没有离开。 坐在车里，看着靠近玻璃窗前的吴郁。 乔穆甄走后不久，吴郁的对面就来了一个男生，应该是上小学了。 再仔细一看，好像是刚刚也坐在店里，离她们不远的一桌，应该是吴郁的孩子吧，和小樱桃相比，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乔穆甄看见俩人出来，想象着小樱桃长大后的样子，和她在一起的模样，她也有些期待。 “妈妈，刚刚跟你说话的姐姐，是救我的人吧？” “是。”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跟她见面呢？” “会见面的，再等等。”等她处理好一些事。 没过几天，吴郁就找到了刘镐弦。 刘镐弦的工作室虽然很小，但是，她也是有野心的，她并不甘于以如此规模的工作室去苟活存在，她也希望能看见它发光发亮，一步步成长。 对于突然造访的人，刘镐弦也是表现的很冷静。 像这样大城市里的人，哪怕暂时不及相望，但凡涉及一些人脉，他们都不可避免会去了解，他们的习惯或者背景，有一天也许都会成为合作成长的契机。 跨行业的如此，同行业里的竞争更是需要这样的支撑。 也正是因为野心吧，对于吴郁，她也略有耳闻，尽管并没有那种响当当的背景，但是她的成长总有人关注。 从乔穆甄那里知道的并不多，大多还是传闻，评价也是褒贬各占，不过，她的工作能力和经验也值得考究，很多人还是肯定的。 一段客套的寒暄，既是礼仪，也是高手间的过招。 “刘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啊，这么年轻就有了自己的工作室。” “吴主编才是，久仰久仰。” “大概是冷酷无情吧。” “哪里，是雷厉风行。” 生活很难不言而喻，刘镐弦身上的责任让她在面对难题，处理问题的时候都可以保持冷静，即使面对吴郁这样身经百战的资深人士也毫不怯场。 刘镐弦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从吴郁的话里听出了她有另谋出路的打算，而且地点还是她的工作室，这无疑是让吴郁去高就低，大材小用了。 “吴主编为何要放弃现在的公司职位呢？您应该也清楚我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工作室。” “你应该也是抱负不凡，我们何不同心协契呢？” “我想不止如此。”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互赢互利。” 以吴郁的经历，可以为她的工作室带来资源，以她的经验，也可以帮助她拓展资源，她的能力，更是可以帮助自己更快地拉近事业宏图的距离。 而乔穆甄的加入也让她安心不少，另一方面，这样未知的情况也是一场挑战，弄不好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需要考虑一下。 “不急，刘小姐可以考虑一下。” 刘镐弦看着乔穆甄，好几次都没有问出口，不知该如何组织言语。 乔穆甄也是在职场历练过，一些细节她还是有所察觉，何况她们还是这么多年的朋友。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刘镐弦否定了，但乔穆甄更相信自己的想法。 “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你觉得你之前工作的吴主编怎么样？” 乔穆甄的眼睛睁着老大地看着刘镐弦，确认她眼里的意图。 难道她的相亲对象是吴主编？而且印象不错？ 嘴里的水随着心里的震惊，一并吞入咽下。 “恩——挺好的，还行吧。” “你之前说工作不顺心的时候，是不是因为她啊？” “啊？啊——其实她也是工作认真嘛，所以对待下属自然会要求严苛一点。” “真的吗？” “真的。” 一下子，这个“秘密”成了乔穆甄心里的秘密，她不知道要不要跟别人说，她也不知道她要不要问问刘镐弦对她的了解，她似乎还有决定。 她对于这样的关系并不歧视，只是她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没几天，刘镐弦就带着吴郁来到工作室，并向他们介绍，这是新来的工作伙伴。 乔穆甄心头一紧，她们都到这个地步了吗？刘镐弦真的了解她吗？尴尬地跟吴郁点头招呼。 乔穆甄的慌张从接下来的几天就可以看出来，她开始躲避二人。 刘镐弦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说好让乔穆甄来帮忙，现在却让她和她曾经的“至敌”共事，她的心里难免会有不适。 “看来和我共事还是让你很不舒服。” “没有。” “还是你觉得我会再与你为难？” “没有。” “那就像原来一样吧，有话直说，我还是希望我们可以继续坦率一点。” 乔穆甄点点头表示同意后便离开了。 一段时间的观察，乔穆甄也发现了两个人似乎并没有太多的交集，短暂的会面似乎也只是工作上的事。 可是乔穆甄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疑惑，对于这样的问题，就算是朋友，她难以启齿也是因为有些不礼貌。 “最近单位挺忙的，大多都是吴主编带来的客户源吧？” 刘镐弦憋嘴点头：“不是，乔穆甄，你什么意思？我们原来就不忙了吗？是我让你闲着了吗？” “哈哈，也不是，怎么说呢？我就是觉得现在工作更充满斗志，很有激情。” 乔穆甄双手握拳，振臂一挥。 刘镐弦忍不住笑了，接着说：“她工作能力真不错，我能从她身上学到很多。” “是，我也是。” “恩，恍惚间可以从你的身上看见你们的一丝相仿，具体我还说不出来，但是确实哪里会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