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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新衣裳

    卷十:“老公,我有点儿不敢说……”

    十叁妖|后出轨时代

    第九十八章  新衣裳

    当初答应帮海棠的忙,只限于在健身群里设一个观察哨而已。两个月了,一直也没什么值得汇报的收获。

    其实,什么样的收获才算有价值,祁婧心里也没什么谱。

    说好了自由发挥,尺度全凭自己把握,祁婧这名健身小白没花任何额外的心思去伪装自己。

    打卡照吸粉无数,从小白升格成群里的明星,全靠一对大奶子,这一点“彼岸花”无可辩驳也欣然接受。私下聊骚的,只要不是过分粗鄙露骨,她都不会拒人千里。

    大春在群里算是活跃分子,关于健身的知识比大多数人都懂得多,经常分享心得。但他同时又是个特别低调的人,从不以健身达人自居,也不会主动跟女群友撩骚。最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坚持就是胜利!

    每次发照片,大春自然也是赞美者之一,却从未私下里骚扰过,若非海棠透出照片被某人加星收藏的秘密,她根本感觉不到这个男人任何超标的热情。

    在祁婧的印象中,他偏内向,在群里说话的密度似乎比平常还多些,但从各方面来讲,绝对是个非常自律的人。

    凡是对自己要求远高于别人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有了这份敬意,再结合自己在群里“众星捧月”般的特殊地位,祁婧心里便滋生了某种难以放下的矜持似的,几次发私信的冲动都被莫名其妙的打消了。

    是迫于大哥的女人在健身群里招蜂引蝶被识破的压力么?

    还是隐藏了身份去接近一个并未设防的人,终归有那么点儿不厚道?

    后来经过自我检讨,自信的许太太一一否定了这些内在因素。她发现自己过于谨慎甚至有点儿小慌张的心态并非来自于现实中的诸多顾忌,而是对某人性格的进一步洞察。

    同海棠的彻夜长谈,也让她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海棠的酒量应该是不错的。情人谷蒙古包里吃烤鱼那次,祁婧就眼看着她喝了好几杯高度白酒还面不改色,明眸善睐的。

    但那天晚上,的确喝醉了,打电话说不想回家,非要拉婧姐出去坐坐。

    祁婧是在一家商务会所门口找到的她,直接就接回了家里。

    一路上,海棠格外的兴奋,说又签了叁套房子的合同,照这个速度,销售经理的位置已经基本锁定。

    看她那么高兴,祁婧没问是不是又跟那个裘老板喝的酒,更没问她为什么签了单却不想回家。

    到家之后,未来的海经理才抱着马桶大吐特吐,所幸一直保持着自理能力和七八分清醒,洗过一个热水澡后,基本恢复了正常。

    稀罕够了宝贝淘淘,姐妹俩舒服的躺在床上,话题自然围绕着放不下的男人和陷入危机的婚姻。

    老乡关系在吴浩那里纯粹是个撩妹的借口,他老家在吉林,最多算个东北老乡。而海棠跟大春都是葫芦岛的,连高中都是念的同一所,可谓亲得不能再亲的纯老乡。

    这层关系,当然也是两人能迅速走在一起的最主要原因。

    大春家是农村的,母亲常年卧病,在他考上市重点高中那年去世了。父亲一个人省吃俭用供他上了大学,撑到毕业已经是倾尽所有。

    老爷子身体虽然尚且硬朗,年纪毕竟大了,在亲戚的互相帮扶下,侍弄家里的几亩地维持生计。用村里叔伯们的话说,不给大侄子拖后腿就是他的造化。

    大春也确实争气,全凭自己的本事扎在了北京,工作有声有色收入不菲,还娶了媳妇儿安了家,成了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别人家的孩子”。

    第一次跟大春回老家,海棠先被领着去婆婆坟前磕了头,回来后,就闻到了异常浓郁的鸡肉香。

    那是大春跟她吹嘘过无数次的小鸡儿炖蘑菇。

    那天,爷俩每人夹了一只鸡腿到她碗里。县城里长大的海棠姑娘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炖鸡,也被灶膛后那张堆满皱纹的憨厚笑脸彻底暖到了。

    婚后的甜蜜日子里,她时常会想起那被土灶柴火映红的淳朴善良,跟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如出一辙。

    可又有谁能料到,那个让爷俩捡到宝贝偷着乐的疯丫头,根本不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好媳妇儿?不仅婚前劣迹斑斑,婚后照旧偷偷摸摸不守妇道,根本配不上老李家自强不息,人人称赞的好小子,更不配吃那么好吃的小鸡儿炖蘑菇……

    “你俩买房子,家里帮忙了么?”

    若回到从前,祁婧是问不出这句话的。向来不问柴米油盐几两钱的许太太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打发时间就够了,她本来就是负责貌美如花的,经济问题从来不上心。

    直到跟许博闹离婚分割财产,她才体会到,自己在家里的经济地位根本够不上半壁江山。为了留住这栋房子,连爸妈的养老钱都掏空了,才凑了叁十几万而已。

    虽说感情是不能拿金钱来衡量的,但在许博冰冷又无奈的目光里,她才彻底明白,没了情分,尊严这东西确实需要经济实力才能撑持。

    而夫妻间的相濡以沫,为了共同的家相互体谅担当,也不仅仅在于男人庇佑下的嘘寒问暖和贤良淑德,还需要更加坚强有力的支撑。

    “他家的情况我都知道,让他爸把房卖了也买不起北京的一平米。首付都是从我爸那儿拿的。”海棠的陈述平静而温柔,听得出来,那是她觉得理所应当的事。

    “本来我爸说可以全款帮我们买一套好点儿的,是他坚持买现在这套小户型,而且只要首付。装修的钱,是他自己攒的。”说完,骄傲的看了祁婧一眼,脸上浮现出追忆幸福的浅浅笑容。

    祁婧由衷的敬佩大春的这份骨气,可心头的阴云并未因此而消散,反而更加厚重了。

    一个人在接受馈赠的时候对自己如此严苛,应该被简单的理解为内心的骄傲么?会不会是因为他怕别人瞧不起,或者干脆骨子里就觉得自己受不起?

    如果是这样,更应该叫自卑吧!

    是的,这就是祁婧的直觉洞察。

    一个自卑的人对他人过错的宽容究竟是否源于本心意愿,恐怕没人能说得清。

    况且,他本就是个自律甚严的人。原谅海棠,是因为对爱人的体恤大度,还是因为他无法坦然接受自己的不宽容和不仁慈?

    “那你觉得,他是真的原谅你了么?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放不下的东西?”祁婧的措辞尽量谨慎,还是觉得问得过于直接了。

    然而海棠显然没往深处想,不假思索的说:“不会的!他绝不是那种肯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再说了,他现在升了职,赚得比以前多多了……”

    “我的意思是说,他会不会觉得你就是欠了他的,可他……”

    话没说完,海棠幽幽一叹,“是啊,我就是欠他的,好像从小就开始欠了,这辈子都还不上了似的……如果哪天让他欠我一次……”

    说到这,原本平躺着的海棠似乎想到了什么,迅速的侧过身子,大眼睛愣愣的盯着祁婧。

    “婧姐,你是……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大春只是面儿上原谅了我,其实心里还是过不去,放不平,所……所以才……?”

    “……所以才提出那些羞辱你的奇怪要求。他那么做,就是用这种方式让你记住自己是个贱货!”

    这句话,祁婧是在心里默念的,只朝海棠克制的点了点头,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飘回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许博捉奸之后,故意把小姐带到家里来示威,搞得淫声大作,不就是用最极端的方式赢回一个荒唐的公平么?

    而自己趁他在家的时候把陈京玉叫来,就在这个房间里旁若无人的做爱,也是为了发泄另一种愤愤不平。

    最后两人互相伤害到筋疲力竭,选择了离婚,那可真叫两不相欠,彻底公平了。

    只不过,感情的账面儿上,该用的根本就不是这种算法。

    如果当时自己冷静下来,没选择跟他对着干,而是无视那个妓女,放下身段儿诚心求得他的原谅,是否……

    祁婧不由望了一眼小床上的淘淘。

    一时走神,根本没意识到床上的气氛开始变得不一样了,等发觉脸上的温度不太正常,才恍然接住海棠的目光。

    “婧姐……我之前跟你开……”海棠的大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不怀好意。

    “不行不行不行……”祁婧立时有了某种预感,没等她说完先说了好几个不行,“想都不要想!不可能……绝对……绝对不行!”

    可不知为什么,这一连串的拒绝比翻跟头还耗神耗力似的,抢得她嗓子眼儿发干,心口“砰砰”乱跳。

    这个疯丫头本来心眼儿就不怎么往正地方使。悔不该那天被许先生的小恩小惠烧昏了头,说秃噜了嘴,把“偷汉子”的秘密告诉了她。如今旧事重提,难不成是真把她当成人尽可夫的小荡妇了么?

    “姐——你听我说完嘛!”

    海棠伸胳膊晃着婧姐姐的肩膀撒起了娇,眼睛里分明晃动着不怕事儿大的灵光,也不知是不是天生就对某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感兴趣。

    “说什么说,我还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帮你男人拉皮条哈,把我当什么人了?”祁婧越说越不顺,也说不清是羞是愤。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

    海棠笑嘻嘻的表情越来越没皮没脸,仿佛酒劲儿没过,回光返照,圆溜溜的大眼睛清亮中透着不受控制的异样光芒:

    “又没让你真做……俗话说,捉奸要在床!只要……只要你让他上了你的床,哪怕衣服都没脱,也足够证明他动了邪念呀!到时候……嘻嘻……”

    大半个晚上,姐妹俩聊了很多。海棠不愧是做销售的,小嘴儿巴巴贼能说。

    祁婧除了佩服她浑水摸鱼瞒天过海的口才,更羡慕她积极乐观的心态,到了儿也说不清自己怎么就答应了下来,还跟着有板有眼的预想了若干“捉奸大戏”的技术细节,什么时候睡着的也忘了。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海棠已经上班去了。

    许太太摸过手机看到那个可爱的企鹅图标才意识到,自己给那位健身小白“彼岸花”接下了一个怎样荒唐而艰巨的极限任务。

    “你觉得大春会上钩么?”听完浸透苦水的控诉,许博端详爱妻片刻,只淡淡的问了这么一句。

    许太太起初觉得自己仿佛在跟武大郎商量怎么去勾搭武松,有个床缝都能钻进去。可终于鼓起勇气去跟男人对上一个眼神,立马又呼吸不畅了。

    “你TM不会想撺掇我假戏真做吧,那可是你兄弟!”明知道男人的目光里未必有那层意思,祁婧的拳头还是擂在了他肩上。

    幽暗温暖的大床上,呼吸相闻,裸裎相见,即便可能性很小,也会被无限放大。对早已彻底踢烂了妇道门槛儿的许太太来说,当然会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了。

    唯有先声夺人,把自己安排在完全被动的位置上,才能勉强收拾起碎了一地的良家节操。

    许博呲着一口白牙揉揉肩膀,看神情貌似有成套的观点亟待发表,却欲言又止,顺着话头来了句:“小毛也是咱兄弟呀,陈主任虽然是领导,咱努力努力也不是高攀不起嘛!”

    “想让你给拿个主意,没一句着调的,不跟你说了!”

    把不着调的包袱甩给男人,许太太转了个身,脊背偎进厚实的怀抱。有力的臂膀顺理成章的揽在胸前,由着她抱紧之后,大手几乎覆盖了整个胸乳。

    大春这样的凤凰男,自然有他的闪光点,可毕竟不是西门庆,也比不上武松。无论才情还是相貌都不和许太太的胃口,更不要说在性格上还很可能存在硬伤了。

    站在海棠的立场上,祁婧的确有兴趣用自己妖孽级的勾魂媚术去教训教训那个自以为很有定力的土包子,替姐妹出出气,帮帮场子。

    不过,这根本不至于让“婧主子”脸红心跳,羞不可抑。

    真正强力冲击着心理防线的,恰恰是“你兄弟”这个身份。似乎越是在乎身后这个男人,越会被勾搭他兄弟这件事逗引得无地自容又心痒难搔。

    交代了原委之后,拿不拿主意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这种事也不是请客吃饭,约个时间选个地方就能解决的。

    讲了一晚上故事,不乏激情桥段,再加上小别胜新婚,夫妻俩钻在一个被窝里,早该干柴烈火的亲热上了,但此刻却默契得谁也没率先发难,启动灵与肉的交颈厮杀。

    一方面当然是心疼男人身上的伤,但另一方面,许太太似乎更沉醉于此刻血脉同频心领神会的感觉。

    胸膛是厚实的,臂膀是有力的。有了这份依靠,再兵荒马乱的局面都可以先放在一边,尽管放心任性的回归此岸,享受只属于两个人的平静。

    身体并非没有反应,而是在细密而敏锐的感知,沉浸于某种看似空白实则丰厚的相拥无言。只需默默的数着彼此的呼吸,肉身已经在依偎中缓慢而均匀的加热,温存熔融。

    而心灵,却可以神游物外。

    忽然,祁婧想起男人的话茬,声音几不可闻:“我跟阿桢姐保证了,以后……先不跟小毛那样了。”

    许博没吭声,只是把她搂紧了些,吸着鼻子在耳边蹭了蹭。

    男人不说话,说明他完全能理解自己的决定,而且并不会担心什么。许太太望着窗外的月光露出了微笑。

    如果说卧龙湖别墅里的闹剧是被一个素未谋面的熊孩子挑起的,那昨晚的一切,则起源于自己的一句撩拨。

    对母子二人来说,刺激都有点儿超标了。

    阿桢姐今晚还能维持着冷静,顾全着脸面,实属难能可贵。

    既然关系过于混乱,令大家都无法做到心无芥蒂,不妨稍作精简,让各方有个接纳消化的余地。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和谐才能美满。

    又过了一会儿,耳边有人念念有词:“据说,秦老爷子也恢复雄风咯……雁姐以后……也不需要我帮忙了。”

    再普通不过的一句陈述,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祁婧迅速的转过头,借着月光,总算在男人让开发丝遮脸的动作中捕捉到一丝躲闪,不由暗暗一叹。

    惊险刺激的故事里人物众多,许太太一直憋着没问的,就是没什么出镜机会的雁姐姐。可奇怪的是,听男人说出这句话之后,还真就再没什么好问的了。

    难道,自己一直等着的,就是这句话么?

    祁婧目不转睛的斜睨着男人,慢慢扭转身子的过程中,锐利的眸光不受控制的化成了水样的温柔。

    月华泄入窗楣,流淌在男人凌乱的发间,诱惑她伸手去摸。掌心摩挲着菱角分明的面庞,大拇指顺着眉骨滑落鼻梁,没来由的勾起一阵心疼。

    手被男人捉住了,掳至唇边亲吻着。

    祁婧的目光一下子就热了起来,灵巧的夺回,一把勾住了男人的脖子,浓睫垂落,双唇裹着香息热滚滚的呈献。

    那是一个步履深沉,缠绵入梦的吻。伴着唾液的融合,身体里似乎翻滚起岩浆。直到四目相对,重新寻获彼此,两具心跳共鸣的身体已经没有一寸不贴合。

    “还疼么?”

    没有回答,只有坚硬而温柔的挺进……

    (此处被装逼作者删去一万字)

    第二天一大早,淘淘妈刚喂完奶,秦爷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昨天订的酒店退了,改在通州的一所别墅里举行订婚礼,日子还是明天,不许包红包。

    “呦,订个婚就租别墅啦!这要是大婚,还不得把故宫包下来啊!”许太太不放过任何一个挤兑秦爷的机会。

    “咯咯咯……那个大杂院儿不就是婧主子您婆家的物业吗,凭咱姐们儿这关系,到时候还用花那冤枉钱啊!您给内务府下道口谕不就完了吗?”

    估摸着咱可依姑娘是真高兴,稀罕的没顶许太太的嘴,还连捧带哄的耐心的解释:

    “别墅是岳寒爸爸的,平时就是拿来请请客搞搞聚会,什么都是现成的,咱们直管享受就成了……岳寒这小子也是真浑,订婚连亲爹都不通知一声,老爷子直到昨天晚上才知道,咯咯咯……”

    信息量实在有点儿大,婧主子举着电话,一时不知道该先接那段儿,索性接着调侃:

    “呦呦呦,这还没过门儿呢,就老爷子老爷子的啦!还不知道老爷子得不得意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儿媳妇呢!”

    “婧姐~你别老挑人家毛病好不好嘛?”

    要嫁人的姑娘就是不一样,竟然腻腻歪歪的撒起了娇,“长辈嘛,我在家就是……”说到一半,可依忽然咬住了舌头,“哎呀讨厌,不跟你说啦!”

    祁婧被逗得前仰后合,捂着肚子笑了半天,边喘边问:“那我们几点过去,需要做什么准备呀?”

    “宴会安排在晚上,你们什么时候来都行,我俩一早就过去。”

    可依的兴奋劲儿持续飘着红,小嘴儿滔滔不绝:“据说那边地方挺大的,有花园,有泳池,吃的玩儿的全齐,哦对了,还有个马场呢!”

    “马场!可以骑马的?”祁婧一听来精神了。

    “对啊!莫黎姐早就说要教我了,咱们正好一块儿学学!”

    听着可依欢快的号召,祁婧想起了情人谷的水草丰美,莫黎一马当先的飒爽英姿一下呈现眼前,愈发的跃跃欲试起来:

    “太好了,那我们明儿个也早点儿过去!”

    “嗯嗯,把淘淘和阿桢姐也一起带来,省得你拎着俩奶子牵肠挂肚的,玩儿也玩儿不痛快!”说着说着,秦爷就钻出来了。

    “呦呵,岳家少奶奶还真体贴呢!看来这要成家的人就是不一样了。”这句,婧主子是真心感慨,不过,立马就不着调起来:“我都开始替我们家男人嫉妒岳寒了!”

    “切,你们家男人,那才叫真的招人嫉妒好么?”

    可依轻快的语气仍在,可越拖越慢的调调明显拉出了讳莫如深的话外之音,透着股春意盎然的腥甜。

    祁婧岂能不明白对方所指为何,故意装傻:“他个盖楼的有什么好嫉妒,脑回路都跟砖头似的拐直角弯儿,要说优点,也就剩个心眼儿实在,喜欢助人为乐罢了。”

    “占了便宜还卖乖,我是墙不扶,树不扶,就服你。得了,不跟你贫了,还有好多电话要打呢,明天早点儿来!”

    挂了电话,定位第一时间就发过来了。许太太举着手机蛮腰一塌,跪坐在床上。脸上的笑意久久未散,竟发起了呆。

    从来没听岳寒提过他这个父亲。平时聊天,他的家庭留给大伙儿的印象就是母慈子孝的两个人。

    这个早年就离开他们母子的商人父亲,还是在可依口中知道的。

    能有一个带马场的别墅专门用来社交,想必生意做得很大,很成功了。岳寒为什么连订婚这么大的事都不愿意通知他呢?

    “这可一点儿也不像他啊!”祁婧在心中默念。

    从坝上郊游那次头一回见面,岳寒就是个阳光帅气,随和讨喜的男孩儿。他平时话虽不多,看似性格内向,可该说话的时候,又敏捷练达,绝非迟钝木讷的老实头。

    自从“婧主子出宫以后”团队组建,祁婧几乎每天都跟可依,岳寒,洛小勇几个人泡在一起。

    创意多半是大家伙集思广益碰撞出来的,形成剧本则主要由岳寒搞定,最有文学素养的可依总是在这件事上躲懒,挑毛病却是稳准狠,也最积极。

    每到这时,大家争论得面红耳赤,岳寒的情绪却往往是最平和的。

    可依经常一个眼色就拉上洛小勇助攻,还没等祁婧站好队,岳主笔已经痛快点头,“好的好的,那我再改改。”

    而每次改过的桥段,他都绝不会原封不动听别人指挥,而是加进了自己的私货发挥,创出更多新意,让剧本质量大幅提升。

    除了秀外慧中,才气内敛的温良素质,最让祁婧青睐有加的,则是他举手投足间那份收放自如的圆融独立,和与世无争的从容豁达。

    如果要给岳寒画一幅肖像,浮现婧主子心目中的是一位既俊逸出尘又佛法精深的得道高僧。

    无论是跟高阳公主厮混的辩机和尚,还是置身雪域禅房里写下动人情诗的仓央嘉措,都是极为理想的映像。

    当然,在媚骨天成,引领风骚的婧主子这里,那些美貌和尚如果都跟唐叁藏似的不食人间烟火,也就白白辜负了一副好皮囊,甚至不配做什么和尚了。

    皇上的小老婆混进了信息时代的写字楼,众屌丝中的精英怎么可能不热情高涨?

    随着段子戏越拍越多,客串搭戏的男同事们虽然出场机会有多有少,表演技巧参差不齐,但也都基本确立了自己的人设。

    其中,领衔逆袭的颜值担当自然非岳寒莫属。

    他的人设是经过激烈讨论举手表决才定下的,也特别赶时髦接地气——深藏不露的高帅富二代。

    四个核心成员里,唯一一个坚决不肯出境的就是秦爷。当时她极力反对这个设定,是打着对当下流量经济深恶痛绝的卫道士旗号,为表决心才立下了这个flag。

    祁婧当然深知普罗大众洪水般的力量不可阻挡,在2V2僵持不下时,拉来了唐卉才赢得胜利。

    过后,她不止一次的揶揄那丫头,“是不是回家玩儿真的,不屑于在镜头前假凤虚凰啊?”听了这话,秦爷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两人少不了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如今的婧主子已经不得不怀疑,当时这丫头就是欲盖弥彰,纯粹为了挺男朋友。

    凭着狐裘皮衣,魔鬼曲线出道的婧主子,在每个惹人捧腹的段子里仍要展示妖气魅力祸国殃民那是必须的。

    那么,还能有谁比岳寒更适合扮演那个一心向佛却肉体凡心,“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小和尚呢?

    在每一场对手戏里,祁婧都当着可依姑娘的面儿,变着花样儿的调戏他。

    对她来说,为了戏剧效果牺牲色相是最好用的挡箭牌。拍摄完毕摇身一变,就是最端庄持重,不可侵犯的好嫂子。

    而对岳寒来说,场外抱着本子装导演的秦爷就是那一刻都不能忘的清规戒律。怀里明明抱着个肉蛋,却像颗炸弹,大气都不敢喘。一根鸡巴从戏里硬到戏外。

    如果纯粹为了搞笑还好说,毕竟气氛比较轻松,允许借着笑场遮掩一二。

    最要命的是随着人物越来越丰满,故事也更加走心,总会穿插些富有浪漫气质的唯美片段——这当然是少男少女们内心最柔软的期待。

    每到这时,岳寒淡定从容的少年修行就都白费了,没有一次不是裹着粉红色的幻想泡泡狼狈逃窜的。

    而祁婧总是在深情款款的对白里,在四目相交的灵魂瞬间,走马灯似的回想起惊艳的发簪,热乎乎的早餐,亮闪闪的腰链儿,还有黄昏798小店窗前的半个吻……

    身体上的接触,他们后来不是没有过,就在几天前,她还当着自个儿男人面儿拥抱了他。

    但是,这些都是许太太自己主动的,唯有那半个吻,实实在在的让她感受到了这个阳光又温柔的大男孩儿,也有热烈而鲁莽的攻击性。

    攻击性,是雄性动物身上最危险,也最迷人的东西。

    婧主子拥有过的男人,无一不具有鲜明的攻击性。

    罗翰看上去就像个大猩猩,小毛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犬,而许博则更像一头年轻的狼王。陈志南看似沉稳谦和,却载着她在山脊上飞驰,人车合一,像一匹经验丰富的战马。就连陈京玉那个畜生,都长着一根武器级的大鸡巴。

    跟他们比起来,岳寒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婧主子的动物直觉告诉她,一个有着丰富想象力和精彩内心世界的男人,越是温润如玉,低调收敛,变身之后的杀伤力就越会惊世骇俗,不可阻挡。

    “如今,他又有新秘密了。”

    念及于此,奉旨偷人的婧主子不禁兴致盎然。这母子俩,跟那个有钱的老爸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可依说她未来婆婆美得冒泡,到底有多美?光看岳寒的颜值,这一家人也必将足具观赏性,明天就都能见到了……

    对了,还有马场!

    那个从小就会骑马的大猩猩……肯定也会去的吧?

    正此起彼伏的畅想,门开了。奥巴马的大爪子把地板挠得“哗啦哗啦”响,许先生和阿桢姐一起回来了。

    “奶奶,还趴窝呢,快点儿起床啦,半个北京城等着咱们去逛呢!”

    许博嚷嚷着走进卧室,双手撑床径直往奶子上拱过来,笑嘻嘻的压低声音:“媳妇儿,我特意让奥巴马多跑了几圈儿,今儿个咱们四口一起去逛街怎么样?”

    许太太扶住男人脑袋往外瞟了一眼,撇了撇嘴:“你俩都商量好啦?”

    “嘿嘿,那我哪儿敢啊,这不等您老的示下么!”许博一脸的谦恭温顺。

    “那——好啊!”

    许太太抻直脖子下巴一扬,美滋滋的笑了,“可依估计是跟你串通好了,也叫咱们全家一起去呢!地方改了,你看!”说着,把手机递给许博。

    “沃——去!”许博惊呼,“那儿可是别墅区,是岳老板安排的吧?”

    “岳老板,你认识啊?”

    “柯远集团的老总嘛!柯蒂斯·远方。据说是做乐器进出口起家的,混的是上流社会艺术圈儿,隐形巨富!一般老百姓是不怎么知道,嘿嘿!”

    男人说起有钱人的谄媚嘴脸惹得许太太一声轻哼,歪着脑袋追问:“原来你们认识啊,岳寒介绍的?”

    许博笑着摇了摇头,“岳寒跟他爸形同陌路,从来不提。我是在酒会上见过几次,人家可未必记得我这个无名之辈。”

    “切,你刚才都说了,巨富不也隐形的么,在我这儿照样儿是个无名之辈……”婧主子终于不吐不快,“那你知道他们为啥形同陌路么?”

    许博再次摇头,点了点自己胸口,“你别看他比咱们小好几岁,这儿可深着呢,不想说的一个字都不露。我猜啊,是记他爸的仇。”

    听男人这么说,许太太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穷尽她的脑细胞,也只能暂且认可这么个解释。不欲多想,转头笑嘻嘻的搂住男人脖子:

    “老公,你知道吗?人家的大别墅是带马场的!”

    “是啊?”许博夸张的叫唤,“那刚好,你不是正想学骑马呢么?”

    “可是……你老婆还没有骑马穿的衣服呢!”许太太歪着脑袋眨巴起了大眼睛。

    许博抵住她额头,煞有介事的重复:“骑马?”

    “嗯!”

    “专用的衣服?”

    “嗯嗯!”

    “骑马还要穿专用的衣服?”

    许博捧起爱妻的脸蛋儿端详半天,像挣脱龙头的马儿,怎么也忍不住捉挟的笑声,边往外走边说:

    “你们女人啊,上辈子都是演员的吧?干什么都能跟买衣服扯在一起哈!那不是有十几条牛仔裤呢吗?”

    许太太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在后边追:“牛仔裤像话吗?当我是美国西部的骆驼妞啊!人家要买骑士服,头盔,还有马靴!买两套!两套不一样的……还有阿桢姐也要买!”

    ……

    吃过早饭,许博负责收拾好婴儿座椅,婴儿车,阿桢姐负责奶瓶水瓶纸尿裤,许太太则换了一副良家辣妈的末日妆容,一家人就浩浩荡荡出了门。

    许博负责开车,娘儿叁个坐在后排,迎着明媚的春光驶入了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

    淘淘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一出门大眼睛就咕噜咕噜的转不停,明显不够用了,兴奋得手舞足蹈直打挺儿。两个女人被逗得一路欢声笑语。

    后视镜里几乎看不到阿桢姐,但她透着江南水韵的婉转笑声一丝也没漏过许博的耳朵。

    早上跑步回来,他故意在路口放慢脚步,等着她从菜市场出来。

    阿桢姐一身素淡清爽的打扮虽谈不上时髦,却也绝不土气。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即便没有鹤立鸡群的身量,也让人一眼就发现她的秀挺曼妙,玉立聘婷。

    “没来得及告诉你,今天咱们去逛街,不用买这么多菜。”许博笑着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

    阿桢姐看了男人一眼,微微一笑,与他并肩而行,“我想在家歇歇。”

    “身体不舒服?”许博扭头打量她的脸色,白里透红,水润清透,不见一丝疲惫之色。

    “没有……”阿桢姐眼珠一转,并未抬头。

    许博没等她继续,坏笑着说:“你不会又想拿姨妈来了当借口吧,昨天我可……”话没说完,被一对翻起的杏核眼给怼了回去。

    “我是不爱逛街。”李曼桢继续慢悠悠的往前走。

    望着阿桢姐红润的耳根,许博收起嬉皮笑脸,掂对着措辞:

    “不爱逛街……不爱逛街出去散散心也好啊!你从杭州过来还没怎么逛过北京城呢吧?再说……现在天儿也暖和了,空气也不错……我想着……我想给你添几件儿夏天穿的新衣裳……”

    一听这话,李曼桢站住了,抬头似笑非笑的端详片刻,“你要……给我买衣裳?”

    那一刻,阿桢姐的神情是许博从来没见过的,像是威严的姐姐打量调皮的弟弟,又像慈爱的母亲洞彻孩童的纯真,偏偏在那宜喜宜嗔的眉宇之间,怎么也掩盖不住一缕惹动春心的娇羞。

    许博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目光中充满了给自己女人买衣服有什么不敢承认的理直气壮。

    有那么一刹那,他几乎以为桃腮绽红的阿桢姐会不堪羞赧,小女儿般扭头逃掉。可李曼桢的定力明显并非娴静矜持那么简单,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唇角,继续往前走去。

    直到这时,许博才发觉自己的心情是那么的不可言说。

    “她这是答应了?”

    “答应一起逛街买衣服,还是答应不计名分,乖乖做自己的女人?”

    “你许博既不是叁头六臂,又不是大富大贵,到底何德何能哦!”

    国贸的女装卖场里,许博推着婴儿车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个女人后边,欣赏着环肥燕瘦的背影,说不出的心满意足。

    以前,偶尔也陪祁婧逛逛街,每次都是腰酸腿疼,耐受不住。

    那时的许博甚至会严重怀疑女人的生理构造采用了特殊的抗疲劳设计。如果长征路上排满了小商小贩,女战士们绝对可以多跑几个来回。

    但是今天,许先生一点儿没觉得无聊。虽然只各买了几套内衣和家居服,一上午的时间却过得飞快。

    姐妹俩亲热得连睡衣都买了同款不说,如果文胸可以试穿并开放参观,恐怕有人连午饭都想不起来张罗。

    简单吃了点东西,一家人又赶往王府井。

    “不爱逛街”的阿桢姐试了几条连衣裙,连许太太都拍着手说好看,她却挑剔的连连摇头,毫不犹豫的放下了。

    直到上身了一款珍珠白的短款旗袍,从试衣间里羞答答的转身出来,许博才真的被惊艳到了。

    旗袍的款式是传统的斜襟设计,唯一的装饰是沿着盘扣一路点缀至开叉处的梅花刺绣。艳丽的枚红色把一袭素淡的面料衬得熠熠生辉,却半点不失清雅怡人的气质。

    “会不会太艳了?”

    阿桢姐回头一瞥,正好撞上男人痴望的目光,连忙征求许太太的意见。许博终于把她由衷的喜爱之色抓进了心里。

    太艳了,会么?

    一个重新获得男人滋润的美丽女人,怎么娇艳都不过分吧?肯爱千金轻一笑,才九千九百九十九,多吉利啊,少一分都不行!

    许博一阵风似的去付了款,阿桢姐扯他衣襟的小动作根本没注意到。

    回来后,就听许太太在那抱怨,为什么没有她的码。许博听了,也只能傻乎乎的跟着摇头——实在没办法。

    如果是以前,祁婧并不会这么难买衣服,最多胸部稍微紧一些,其他地方只有令人赞叹的耸翘匀亭,服帖紧致。

    然而现在添了喂奶这项业务,胸围就明显超标了。上围合适腰里就逛荡,腰臀刚好呼吸就困难。

    正在一间挨着一间,一层接着一层不辞辛劳的上下求索,忽然听到一声呼唤:

    “婧姐,你来买衣服啊?”

    循声望去,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姑娘笑着从柜台里迎了出来,头发利落的盘在脑后,唇膏涂得有点儿过于醒目,笑容却透着格外的热情。

    乍一看,许博以为是跟祁婧相熟的店员,可仔细一看才认出来,那不是陈京玉的妹妹,陈翠么!

    “哥,欢迎光临GIADA!五一全场八八折优惠啦!”

    还没等分辨祁婧脸上笑容的尴尬程度,许博已经被请进了店里。

    “哇哦!这个小宝贝儿太可爱了!男孩儿女孩儿啊?几个月了?”两叁个服务员立马围住了婴儿车。

    祁婧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朝人群瞥了一眼,就往里面走去。陈翠亦步亦趋的跟着,看两人神色,似乎还聊着什么闲话。

    “她不是在爱琴海当前台么,这么快就改行了?”

    那晚的偷窥冲突,这丫头是亲历的。这回,许博更确信她认出了自己,陪许太太看着衣服,已经偷瞄了好几眼了。

    不是什么光彩事,你知我知大家心照就好了,许博从来没觉得跟奸夫的妹妹有什么交流的必要。有关立场站位的判断,他还是从罗刚那里侧面打探到的。

    至少在那件事上,这丫头未必是跟他哥一样龌龊下作。

    想到罗刚,许博瞥向陈翠的手腕。一颗蓝色串珠亮晶晶的挂在银色的圆环上,正是那晚罗刚选的潘多拉手链。

    “嘿!看来这小子真有点儿本事。”

    GIADA的店面风格简单硬朗,衣服也主打黑蓝白灰的冷色调。

    许博以为祁婧不会喜欢这种极简主义的现代风格,没想到她很快挑了一条深灰色的裙子,走进了试衣间。

    等试衣间的门再次打开,许先生的呼吸都停了。

    深深的V领彻底暴露了乳沟,长长的裙摆几乎落地,整件衣服简单得就像一刀裁成,没有任何夸张的设计,却完美的服帖着婧主子的爆款身材。

    还有那极富质感的深灰色。

    盖了半辈子楼的许副总,直到今天才知道,真正的性感不是艳丽的绸缎包裹起来的奶子屁股,也不是蕾丝羽毛烘托的大胆暴露,而是又冷又硬的钢筋水泥也无法封堵埋没的极致曲线。

    什么知性啊,精英啊,内敛啊,天然的面料啊,精湛的工艺啊,低调的奢华啊,到婧主子这儿,全是陪衬。

    就一个字,骚!

    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儿后,许太太朝男人望过来,高高的挺起了胸脯,仰起了脖子。男人咽了口唾沫,就剩下呲着一口白牙傻笑的份儿了。

    一直到结账离店,许博也没跟陈翠说过一个字。只在小票上签名的时候,两人的目光一触而过。

    没什么好怕的,即使那个下叁滥知道了咱夫妻俩和谐美满,估计也没那个情商看得明白。最多怀着恶毒的窃喜,背着老婆多撸两管子罢了。

    阿桢姐在旁边,许博不好探问许太太淡定的外表下,是不是起了什么小浪花儿。一手推车,一手搂着爱妻的蛮腰故意调侃:

    “这逛了大半天儿,我也没看见有卖马鞍子的啊!”

    话音未落,就被大屁股横着撞了一个趔趄:“那叫骑士服!买马鞍子给你穿啊?”

    从力度和语气上判断,问题应该不大,许博稍稍放心,嘟哝了一句“我嫌沉”,摸出了手机:“那种衣服应该在卖体育用品的地方吧?”

    “跟我走,过了街就是啦!”许太太头也没回。

    “原来你踩过点儿啦!欸不对啊,你不是说这两天哪儿都没去过么?”许博看了一眼身旁的阿桢姐,跟了上去。

    许太太回头呲牙一笑,“北京城都我们家的,还用提前踩点儿啊!咯咯咯……”

    正如婧主子所说,过了马路,几乎整栋楼都是跟各种运动项目相关的卖场。许博虽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绝活儿,但好动是男人的天性,浏览者琳琅满目的运动装备,逛街的兴趣终于转移到了货架子上。

    “要不,先给你买双跑鞋吧!”许太太挽着男人的胳膊,话说得贴心,身子却往楼上使劲儿。

    许博估计目的地肯定在楼上,嘿嘿一笑,趴在她耳朵上说:“不急哈,还是先帮木兰将军把装备置办齐全了再说吧!这儿也分东南西北四个市么?”

    “土包子,这儿分层,卖马鞍子的在四层,咯咯……”

    逗着闷子下了滚梯,许博忽然望着一排货架站住了,“你们家这北京城也太小了……”说着话,已经走进了货架之间,来到了一个人的身后。

    架子上摆满了渔具。那人身材高大,正背朝外捏着跟鱼竿儿发愣,连有人走到身后都没发觉。

    许博悄悄站定,脱了皮鞋,一脚踹在那人屁股上。那人踉跄几步,差点儿没趴下,怒目回头,原来是二东。

    二东一看是许博,鼻子没气歪了。没等他穿好鞋,一猫腰搂住双腿,直接把人放倒在了地上。

    “我TM都没舍得拿鞋底子踹你,你丫下手可真黑!”许博爬起来找鞋。

    “背后偷袭,别以为……”

    二东说到一半儿,抬头正看见祁婧走了过来,连忙改口:“别以为嫂子在这儿我就不敢揍你!嘿嘿……嫂子好!”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祁婧笑着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男人,那派头儿,好像北京城真是她们家的。

    二东听了神色一黯,收起了笑容:“哦,昨……昨儿个钓鱼,把杆儿闪了,来买一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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