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情与仇
杜鹃湖底地洞下的岩浆流里，杨任被一浪浪滚烫地岩浆没在最下面，他浑身被烧得通红，皮肤浮肿，衣服早都烧得精光，连眼睛上的青布都化为了灰烬，俨然如死人一般。 只有微弱的火之灵识在闪烁…… “好热！我……要死了吗？我在老师的八卦炉中烧七天也没死，怎么会被这区区岩浆烧死……” “会的，因为，我现在只是个没用的凡人了……” “我的大仇还未报……可恶啊！” “报仇……报仇……！” …… 二十年前，杨任还是个十二岁的毛头小子，因饱读诗书才华横溢，被举荐至殿前伴读。 十四岁，帝乙携三子带文武百官往泰山封禅，帝乙见泰山雄壮，命杨任赋诗一首。杨任当即诵曰 天光瑶空碧，金树玉石花。 千峰万壑聚，倾涯向东摧。 王下玉皇峰，石开御道平。 天门一长啸，万里清风来。 云销雨霁晴，虹彻彩区明。 凭涯揽八级，目尽九州安。 经天不知数，朝暮酒同歌。 民殷草偃从，长乐陶陶然。 诗毕，帝乙赞不绝口，百官誉声不绝，一时名声大噪。因受帝乙赏识，又蒙亚相比干恩顾，三十二岁就跻身上大夫，成为朝歌城晋升最快的文官。 少年成名靠才，中年成名靠德。杨任二十六岁时靠着忠肝义胆和勇于直谏的口碑迅速在朝歌建立威望，成为继梅伯之后又一敢于死谏的忠臣。 他平日公务繁忙，少有时间陪妻女。偶得空闲，便驾车郊外，因小女喜欢木鹞，陪妻女踏青放鹞，常被百姓称赞。 就这样一个少年成名，中年得意的上大夫，却不知，早在十四岁那年，祸根就深深埋下。 帝乙三子帝辛（后称为纣王），历来有些文采，也曾同上泰山，不想却被杨任抢了风头，心怀不快，十年不曾作诗，直至登基之后才在女娲宫写下十年来第一首诗。 （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纣王本就对杨任心怀不满，加上杨任在修鹿台一事上忠言直谏，终究是惹恼了他，命人挖去双眼。 施刑的人得着费仲、尤浑指示，痛下杀手，挖眼后流血而死。 纣王又命抛尸荒野，幸得清虚道德真君遛养碧眼烟霞兽至此，拿清布裹住双眼，血止，带回山中，救其一命，收为门徒。 杨任上山，初不学仙术，双眼虽盲，常写诗作画，画的妻女颜容，虽不甚工整，也有三分意境，门人童子纷纷称赞。 一日他正在练字，突闻童子报，“纣王不见了你的尸首，已经下令……杀了全部家眷。” 杨任一听，悲痛交加，晕死过去。 待醒来，暴怒，双眼血流不止，愤而撕毁所有诗稿画作，至此修术学道再不提笔，只求有一日能亲手杀了纣王，以报妻女血海深愁。 “纣王……全家……报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岩浆的杨任呢喃道。 又过了许久，杨任突然睁开了空洞的双眼，岩浆开始从他的眼眶里一点点流了进去，接着周身的岩浆缓缓地像流水一样涌向他，巨大的热量不但没有烧死他，还被他吸入体内，周围的岩浆没了热量化成了熔岩，又有新的岩浆被吸过来。 地洞连着火山，延绵不尽的红色岩浆汩汩地涌来，都逐渐变成了灰色的熔岩。 杜鹃湖畔的火山连着地下岩浆河流有数百里之深，皆被杨任吸得干干净净。 又不知过了多久，地洞内的岩浆河已经变成了一片灰色的熔岩，熔岩缓缓冷却化成了灰白色的花岗岩，这花岗岩连绵百里形成一个平面。杨任则在则埋在花岗岩的最底层。 岩浆被他吸入体内，不但没有烧死他，还被他转化利用，修复了自己失去的仙力，源源不断的岩浆一样的仙力还在不断翻涌，竟然突破了之前修为的瓶颈，实力大涨！ 他双拳一握，肌肉一绷，周身的花岗岩全被被震得粉碎。 地洞上，邓婵玉感觉得到杨任已经复活，而且修为大涨，不禁喜道，“大叔！？” 她已经和囚牛缠斗了一天一夜，发丝有些乱，脸上有灰，有灵曜护体，倒无大伤。她虽占了上风，也难取胜利，只是体力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逝去。 囚牛被灵曜砸的遍体鳞伤，浑身留着岩浆一样的血，也不怯懦，仗着体力充沛，越战越勇。 它知道，时间一长，这个小女孩终究会死在的角下。 只见囚牛仰天嘶吼，四蹄腾空踏火，闪电一样扑向邓婵玉。邓婵玉力竭，反应慢了些，被它一抓拍倒了地上。 囚牛再冲下来，张口喷出火球，眼见这火球就要打在邓婵玉身上…… 突然一个浑身着火不着片衣的男人从地洞飞来，所过之处留下火焰身影。他的速度比闪电还要快，冲上来正面抓住囚牛的两角，抵住了它前进的脚步。一人一兽僵在空中。 邓婵玉喜道，“瞎子大叔！你没死，还变强了！真是太好了！” 囚牛见杨任还没死，又来掰自己的角，怒不可遏，瞪起铜铃一样大的火眼，双眼喷出滚滚火焰。 杨任也张开了空洞的双眼，那眼眶中竟然喷出两道岩浆。 岩浆装上火焰，囚牛只见眼前一热，却是比岩浆还要炙热的温度，一股剧痛刺来。它慌忙闭眼扭头，才保住一双眼睛没变的和杨任一样。 杨任左手拉住牛角，右手抬手握拳，只见火焰横飞岩浆直流，巨大的岩之真元汇聚在手。 他挥拳往牛头上一砸，直砸的火星四溅，放佛铁锤砸在烧得通红的兵刃上一样。 囚牛吃痛，哀嚎连连，神力顾不住本体，原本三丈长的身体，缩小成了两丈。 杨任心道，“我的碧眼烟霞兽没了，这蛮兽若是能收为我坐骑为我探路也是不错。”他开口道，“做我坐骑！” 囚牛哪肯，拽着脖子想摆脱杨任。杨任恢复了仙力，又得岩之真元，哪里摆脱得了。 杨任见它不从，劈头又是一拳，囚牛两丈身体又缩成了一丈。他抬手正要打出第三拳。 只听囚牛发出讨饶地“嗷嗷”声，终究是从了他。 杨任抓着牛角往囚牛身上一夸，他的岩浆之火和囚牛的通体火焰混在一块，湖底洞穴顿时沙石乱飞，掀起热浪滚滚。 邓婵玉见此情形惊讶道，“大叔，你还真牛！”她也不客气，一个跨步飞身上了囚牛，坐在杨任后面。 囚牛虽是不愿，但杨任骑在身上也没有办法。 杨任见收服了囚牛，恢复了仙力，顿时生了一些豪气，道了声，“走！”一拍囚牛就要离开湖底。 囚牛驮着二人往上飞，只听“嘭”地一声，二人一兽撞在符印上，四仰八叉地摔了下来，杨任赤裸地身体正压在邓婵玉身上。 邓婵玉只觉自己被一团火一样的身体压下来，她虽比同龄女孩发育早些，但是比起杨任还是矮小多了，只到他胸口，这一下被压住，只觉胸口气都喘不过来。 杨任结实的胸膛邓婵玉，只觉小小身躯浑似无骨，发育过早的胸脯格外凸出，一股沁人心扉的香气扑鼻而来，一个不该有的念头也随着而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裸身，慌忙跳起来一挥七禽五火扇，七片神羽飞下来把他裹在里面。他脸色羞红，道，“这……该如何出去？” 邓婵玉被他压着，虽然喘不过气，却有一种异样的舒适感，只盼他能多压一会，见他起身而去，心中一阵莫名地失落。 她笑嘻嘻站起来，道，“大叔，你若说声‘你好漂亮’我就能带你出去。” 杨任心想，这千年封印，囚牛都出去，她怎么能出去，又好奇又无奈，说道，“真的？” 邓婵玉笃定道，“那当然喽！” 杨任张了张口道，声若蚊蝇，“你……好……香……”说完脸已经红到耳根。 邓婵玉嬉笑道，“大叔，你还真可爱。”说着右臂往上一挥，灵曜带着一道蓝光往上飞去，当它触碰到结界时，似入无人之境一般，直直穿了过去。 邓婵玉被灵曜带飞道空中，转身对杨任道，“大叔，拉着我。” 杨任无奈，只好伸手拉住她左手，一手发出光束罩住囚牛。 邓婵玉道，“我的灵曜可以穿过所有结界封印。” 杨任不禁惊讶，心道，“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纵然是芭蕉扇这样的仙宝碰到定风珠也扇不动，想来也不会有一种器物可以克制一切结界封印。”口中却没说。 邓婵玉却似看透他心事一样，道，“我知道你不信，还有更厉害的呢，以后你就知道啦。” 她说着，指引着灵曜穿透封印，二人一牛似入无人之境一般，越过了结界，飞入杜鹃湖湖底，又顺着湖底往上飞，须臾，终于破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