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海逆

    海面上，神已经游了七天，背上的鱼皮久不沾水，开始皲裂，四人慌忙从海中舀水淋到鱼背上，也不敢向先前那样在背上蹦蹦跳跳了。这一天杨戬哪吒正坐在一起讨论这一带怎么没鱼了，龙吉公主闭目养神，土行已孙不知睡了几天。突然，哪吒往前面一指，喊道，“快看！”

    众人一抬头。却见前面的海面不是平的，竟然是倾斜的，蔚蓝的海水从前方百里处开始缓缓往上流淌，极目远望尽看不到边际，仿佛连着天一般。众人正啧啧称奇，那神猛然一抬头，把众人都甩到了天上，众人一阵尖叫，杨戬身上的两只猴子也被甩了出来，他俩紧紧抓着杨戬的领子，吓得不轻。神张开嘴，一把把掉下来的众人吃了进去。然后一头扎进了倾斜的海水里。

    “唧唧”、“吱吱”两只金毛猴子见天突然黑了，拼命地摇晃着杨戬。土行孙惊道，“完了完了，我们被吃了。”

    龙吉公主道，“不必惊慌，我们在神肚子里。”

    杨戬抬手，想引个火，没点着，才想起来这里法术都不能用了。

    这是哪吒从怀里掏出一个一闪一闪发光的东西出来，原来是一只大萤火虫流萤，他和琉璃小妹分开的时候，琉璃小妹送他的。也不知她现在在哪？身上的毒恢复的怎么样了？哪吒拍了下胖胖的流萤，那家伙抖了抖屁股，撒下一堆亮晶晶的光粉，把黑暗的空间照亮了些许。四周依稀可见神的内脏。众人所在空间不大，又昏暗少光，让人颇感压抑。四人无话，只觉得身体向上倾斜，知道神还在向上游。

    土行孙率先坐不住，他抱怨道，“闷死人了，还往上游，这海是连着天呢？咱们这是要游到什么时候。”

    “嗷！”那神浑身一震，叫了一声。

    杨戬望向龙吉问道，“他在说什么？”

    龙吉道，“结界脱离了凤凰岛，往东海飘走了。”

    杨戬道，“禁断法术，漂浮三界。我听师父说过一处和此地很像，所有修仙者、炼气士都避之不及，偶然有进来的人从来没有出去过。”

    哪吒问道，“什么地方？”

    杨戬道，“蚩尤墓。相传是当年轩辕帝封印蚩尤魔神的地方，这墓困于结界内，在三界漂浮不定。听说西昆仑散仙邓坤，截教高人马元，阐教名仕墨尽染有机缘进入，想取蚩尤神兵，却都没有活着出来。蚩尤墓封印一千五百年都没见起光异芒，现在想来，许是封印松动了的缘故。原来老师正是正要指引我来此处寻找兵刃。”

    哪吒、土行孙眼睛冒着金光，惊喜道，“前面有蚩尤的神兵！”

    龙吉公主道。“我听母后也说过，蚩尤墓漂浮三界，无定势无常形，遇水化水，遇火化火。这结界里多半是蚩尤墓了。”

    土行孙道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呵呵，本大爷即将拿到旷世神兵，称霸三界，迷倒众仙姑，危害芬芳丛，到时候，娶他个漂亮仙子当媳妇岂不是美哉。”

    哪吒拿乾坤圈敲了土行孙一下，道，“快醒醒，别做梦了，神兵是我的。”

    杨戬道，“我听说那拿蚩尤魔躯三丈高，兵刃照理也有三丈长，你们两个身高恐怕不适合拿，为兄只好收下了。”

    哪吒、土行孙鄙视道，“切。”

    深夜，朝歌城下，杨任驾着云，跃过城墙，来到了城内。他原局城内，路况甚熟，靠着敏锐的灵识，摸到长乐宫，顺手抓了小太监，问了纣王夜里寝宫，施了个遁法，进了内殿。那边纣王搂着妲己睡得正酣，丝毫没有察觉。杨任轻步慢移，逐渐靠近，抬手就是一扇，那宝扇扇出五味真性火，纵是神仙也避不得，那纣王肉体凡胎，怎能幸免，眼看就要化为灰烬……

    杨戬说说笑笑，又不知过了几天。虽说众人都修过辟谷，但近半月没吃东西，也是扛不住，土行孙早就饿扁了，“再不到，我就要饿死在这大鱼身体里了。”哪吒也撑不住，拿出一只竹枝，正思考，要不要吃了这流萤的口粮，想来想去还是摘下一叶喂了流萤。

    这是，突然一股气流涌进来，接着噼里啪啦飞进来一堆鱼。哪吒大喜，“有鱼吃了。”赶紧掏出身上的烧烤工具，忽然转念一想，“完了，没火。”

    龙吉道，“神腹中，不可引火。”

    土行孙抓起一条海鱼，正挣扎要不要生吃，“虽然不会死，但我真的好饿。不能点火，要生吃吗？”。这端口他又想起凤凰岛上的那顿美食，异常懊恼自己为什么只吃了十五碗，像杨戬这般狡诈的人，就吃了十八碗。

    杨戬道，“我来。”

    他从小腿旁摸出一把匕首，拔出匕鞘，拿过哪吒的混天绫扎住额头上的头发，卷起袖子，捡起一条有三条黄色纵纹的鱼，“唰唰”两刀，倒泉水清理干净，缓缓一刀割下一块生鱼片，挑了哪吒的两瓶调料撒了一些，又在怀中掏了一阵，摸出一截竹子装的酱料，往生鱼片上抹了一截，张口吃了下去。顿时脸上泛起奇异的表情，口中发出惬意地舒适之声，似可口似赞叹。

    他又切了两片，吱吱和唧唧率先抢了去，也学着他的样子吃了下去，二猴表情奇异，但又看似很舒畅。杨戬让三人尝试，龙吉不吃荤，哪吒还在犹豫，土行孙已经饥不择食接了过来学者杨戬的样子一口吃了下去，顿时满面涨得通红，表情扭曲，随后一口吐了出来，开始猛烈的咳嗽。

    土行孙道，“你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杨戬道，“这是芥末，吃生鱼片必备，刚入口时有些辛辣，忍耐一下，就可以尝到人间极品。”

    哪吒好奇二人吃后的反差巨大，也尝试了一片，出入口确实辛辣，那味直刺口鼻，刺激味过后，连眼泪都滴了出来。吃后确实浑身血脉舒张，口鼻透气。

    哪吒忍不住赞叹，“好吃好吃。”说完接连吃了好几片。

    土行孙又尝试了一片，也惊呼从未吃过这般新奇之物。

    杨戬又拿给龙吉公主，龙吉再次拒绝。

    杨戬道，“就尝一片，王母不会知道的。”

    龙吉莞尔一笑，尝了一片，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直流。随后，她主动要求又再吃一片。

    饭后，杨戬将玉泉水倒在众人手上分食，到龙吉公主时，她捧着甘泉，低头细饮，却有一股泉水从她朱唇一路滑落，顺着细长光洁的脖子流到衣服上。杨戬不免看得呆住。龙吉公主喝完抬头道，“我还要喝。”

    杨戬终于发现，她跟别人讲话都冷言冷语，唯独对杨戬讲话带着甜甜粘粘的叫人骨头发麻的声音，媚而不妖。

    众人垫了垫肚子，困意袭来，昏沉沉睡去。土行孙四仰八叉打着呼噜，哪吒枕在他肚子上，这边杨戬和龙吉公主肩靠着肩睡去，吱吱唧唧将白披风给二人披上，猫在杨戬怀里也睡着了，流萤飞在哪吒脑袋上，打了个哈欠，也闭上厚重的眼皮睡去了，鱼腑内的光也渐渐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