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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舒先抬了个小板凳让她坐下,然后动作熟练地起火,橙黄色的火花冒出,他添了木柴,让它可以燃得久一些。 姚舒坐在她身侧,望着熊熊燃烧的火,渐渐被勾起了某种回忆,自嘲似的说:当初听别人说lsquo;君子远庖厨rsquo;,我只当是能做大事的人须得远离厨房,落魄之后,不得已要在厨房做吃食,自以为受了委屈。后来无意间翻找的时候,才发现原话是lsquo;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rsquo;,是孟子夸赞齐宣王不忍心杀牛的仁慈之心。rdquo; 骆音默默听他说话,他在骆府时克己守礼,在家轻松许多,她难得听他倾诉。 姚舒挪了一下位置,坐在她前面,侧着身子,道一声失礼了rdquo;,把她的双腿并拢放在膝上,脚朝着火。 骆音望着他的侧脸,落在他高挺的鼻梁和纤长的睫毛上,又听他继续说着:这世上断章取义,人云亦云者不少,一知半解,洋洋得意者也多。rdquo; 骆音知道他是在含蓄得表达什么,一开始是懵逼的,后来联想到他的身世,就明白了。 他爹在县衙里发现藏有大量白银,与俸禄不符,便不听他上诉,立刻以贪污罪rdquo;,剥夺他的官职和全部家产,甚至没有找出谁是贿赂他的人,可不就是断章取义rdquo;。 紧接着百姓也没有怀疑,安然接受了第二任县令上任,茶余饭后,谈起这位贪污rdquo;的县令,满脸鄙夷。可不就是人云亦云rdquo;。 骆音说:伯父的冤屈最终会被洗刷的。rdquo; 姚舒浑身一震,他转头,对上骆音柔柔的双眼,良久,才说:初初,你知我。rdquo; 我虽有一腔抱负,可现在,及冠三年,一事无成。rdquo; 若是先生不甘,那便是好的。且好好准备春闱,我保证,总会雾散月明,水到桥头自然直。rdquo; 姚舒把她的脚从膝上放置地上:差不多好了。rdquo; 多谢先生。rdquo;骆音穿着又暖又干的绣鞋,眼睛弯弯,总算不是穿着湿冷了。rdquo; 姚舒也笑道:若是我没有发现,你岂不是不肯说,一直穿着湿冷的鞋?rdquo; 可是先生发现了呀。rdquo; 门外有了响动。 是茴香回来了。 婢子领了药。rdquo;茴香提着两提药包,放在桌上,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张药方,递给骆音,这是大夫说的熬药的量和次数的法子。rdquo;她又取出小瓷瓶:这是活血化瘀的药膏。rdquo; 骆音接过,递给姚舒。 这药钱,我立个字据,以后还你。rdquo; 骆音望着他的眼睛,好看的琥珀色,清透澄亮,较之以往,多了份希冀。 嗯。rdquo; 姚舒很快把字据立好,随后给了骆音。骆音仔细叠好,放入怀中。 那我就先告辞了。rdquo; 我送送你吧。rdquo; 不用了,我带了好几个人,遇到小混混是打得过的。rdquo;骆音开了个玩笑,见他面露羞赧之色,才说了实话,屋外寒冷,你送我过去,还得自己走回来,多麻烦。吹了冷风,说不定会染上风寒。rdquo;到时候怎么专心致志地准备会试。 茴香为她系上雪白的披风,率先打开了门,撑起了伞。 冷风灌进来,呼呼作响,耀武扬威似的。 那先生,我就告辞了。rdquo; 一行六人,浩浩荡荡又走了。 姚舒站在门口,观望着她的背影。 似有所察觉,她转头一看,对他露出了一抹笑。 缀着淡黄色腊梅的伞下,她梳着双挂髻,穿着粉色棉服,腰肢纤细,坠着一个白玉佩环,外披上一件雪白色披风。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艳色。 她伫立在苍茫的雪地上,与雪融为一片。 天是她,地是她。 他眼中的世界,全是她。 第5章 药膏 骆音没想到会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一个人。 那人坐在华丽的轿子里,掀开车帘往外看。轿子四角都有人抬着,慢吞吞地往前挪。 里头那人她也认识,郡守嫡女,柳江。 之前原身出去玩饿了,找家酒楼吃饭。刚巧赶上生意最好的时候,人都坐满了,她看到角落里柳江身边是空着的,便过去问她:可否允我一座?rdquo; 柳江问她:你是谁?rdquo; 我叫骆音。rdquo; 骆家?难怪隔老远就闻到铜臭味了。rdquo;柳江表情不屑。 原身气恼,想好好骂她一顿,但被茴香拉住了,茴香在她耳边说:是当官的子弟,惹不得。rdquo; 原身天不怕地不怕,顽劣调皮,但还是不敢得罪她。她得罪不起,她的家也得罪不起。心中衡量了一下,就走了。 意料之外,骆音在这里碰到她了。 她说什么也要帮原身出口气。 素手一弹,小小的光点咻地从她手上钻入柳江的鼻腔。 啊。rdquo;柳江本是掀开车帘随便看,无聊打发时间,岂料鼻子一痒,猝不及防之下,发出短暂的惊呼。她向来注重礼节,这番失礼的动作,让她羞愧得脸红,只求别人不要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