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别的综艺怎么都得拍上三四个月，但是他们没必要。男女嘉宾都温火, 档期排得开, 场地又都定在国内, 赶一赶差不多一个月就能拍完，这大概也算是小剧组的优势所在。 导演之命不得不从, 于是她只好留了一部绑了卡的手机给林靖，交代她哪里都不要去, 饿了叫外卖, 有事给她打电话，闲了的时候练一练技术，为过两天的试训做准备。 她走的时候林靖刚起床, 脸颊肿得老高, 眼圈还是红的, 目光有些涣散, 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对了，冰箱里有我昨天晚上冻的冰块，厨房锅里还有煮好了的鸡蛋, 我不知道哪个能消肿，你上网搜一下，然后把脸敷敷, 要是实在不行了就给我发条微信，我有朋友在小区旁边那家医院工作，让她带你去检查检查，可千万别硬顶着……” 林胜意赶时间, 边叮嘱着边着急忙慌地抓了两包烟揣进包里，正换着鞋，听到林靖低哑的声音传来：“小姑，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 当时林胜意没多想，又交代了两句便匆忙地出了门。 其实她只要稍加思索便会发现小姑娘有些不对劲。 林靖之前何时管过她抽烟？ 林胜意打了个车去片场，到那里还剩十几分钟，片场旁有个蛋糕店，她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进去买了几个面包。 再走进片场已经十点多了，她问了工作人员，找到了休息室。 小剧组的休息室没那么豪华，也没有单人单间和中央空调，反正他们就在这里录上两三天，意思意思算了。 林胜意踩着高跟鞋，推门前还想着陆知许会不会不喜欢吃椰蓉面包。 因为他高中的时候好像不怎么吃甜食，早餐一般也不吃面包。 这么一想，林胜意觉得自己真的太不了解他了。 门没阖严实，她用左手轻轻一拨便能看到里面的光景。 林胜意本打算就这么走进去，但是突然发现陆知许身旁多了个陌生女人。 陌生女人一身薄款的粉色小裙子，腿上套着条光腿神器，脚上的雪地靴显得厚实而又笨重。 林胜意瞅着她光溜溜的脖子，摇了摇头，在心里“啧”了一声，这姑娘还是年轻，真狠啊。 陌生女人站在陆知许身边，帮他整理着衣服，看脸和打扮并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林胜意瞅着她精致的妆容，琢磨了一下，猜测这女的八成是来钓凯子的。 此时陆知许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还带着些笑意。 林胜意心中不是个滋味。 他是瞎还是怎么的？ 陌生女人边整理衣服边望着陆知许，也许是觉得这么搞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她换了种策略，走到桌边拿了块椰蓉面包给陆知许递了过去。 陆知许抓着手机笑着接过。 林胜意翻了个白眼。 陆知许低头看着手机，咬了一口，女人站在他身边，眼含爱慕地望着他。 面包屑不小心被他蹭到了嘴边，林胜意亲眼看见陌生女人用手替他抹掉了，动作亲昵、自然。 画面相当的刺眼。 林胜意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走出两步才觉得自己还是太怂了，刚才就应该破门而入揪着那女人的头发指着陆知许警告她那是她男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林胜意没那个底气。 路过墙角的一个垃圾箱，她攥了攥手中装了椰蓉面包的纸袋，顺手扔了进去。 凉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枯黄易碎的干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女人面无表情地拢了拢头发，步履不停。 休息室内。 陆知许趁着还没开拍，掏出手机抓紧时间查着最近的电影场次，他想着明天录完最后一期他们可以去看场电影，吃顿她最喜欢的火锅，还可以在步行街上散步，赏夜景。 光是想着她自在的样子，陆知许就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陆哥。”公司新派来的女助理递给他一块椰蓉面包。 陆知许本不想吃，他想等着林胜意来一起吃早餐，但现下实在是有些饿了，便只好接过。 陆知许接过面包，客气地道了声谢，然后边吃着面包边看电影的预告片。 他记得林胜意好像喜欢看刺激一点的动作片。 女助理在一旁站着，死死地盯着他看，陆知许能感受得到，这个女助理似乎有些居心不良。 她的眼神令他浑身不舒服，像是被毒蛇的粘液抹了一身。 陆知许放下手机刚准备提醒她，却感受到她突然向他袭来。 陆知许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帮他把嘴上的面包屑抹掉了。 他听到她故作温柔地说：“我帮你抹掉了哦~” 陆知许心底忽然涌起几丝怒意，身体似是本能地微微战栗起来。 面前伪装极好的女人像是记忆中那些将要遗忘掉的黑暗，她用欲/望的眼光狠毒地扼着他的喉咙，令他窒息、反胃。 陆知许似是再也忍耐不了一般，面无表情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有浓雾在蔓延。 “恶心。” 他扔下句话，拿着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有女人的哭声传来，陆知许边走边皱着眉，决定一会就给公司打电话让她走人。 他掏出手机给林胜意发微信，问她怎么还没到。 林胜意没有回复他。 陆知许收了手机，心里仿佛有什么预感。 . 录节目的时候，陆知许的不安加深了。 林胜意的状态不太对劲，机位不对着她的时候，她频频走神，录到她的时候，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今天的林胜意像是个演戏机器。 这场录得很赶，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陆知许知道林胜意有些低血糖，趁着休息的几分钟给她递了个椰蓉面包过去。 可林胜意只是淡淡地扫了眼包装袋，然后抬头看着他，拒绝道：“我不饿，谢谢。” 陆知许隐约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但又猜不出来，整个人非常急躁，于是下午拍摄的状态也不怎么好。 还好这段是四对嘉宾一起录制的，分给每个人的镜头并不多，其中一对状态不好，倒也不怎么耽误节目的整体效果。 人多，方今没办法兼顾到每个人的状态，瞅着差不多就过了。 录完后已经六点多了，散场后的片场人很乱，风又大，陆知许一个扭头林胜意就不见了。 陆知许被拥在人群中，无奈地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微信。 陆知许：你去哪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 他思索了一下，觉得太过正式，于是重新改了改。 陆知许：你去哪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_^ 过了几分钟后，林胜意回复了：今天有点累，先回家了。 她又补发了个^_^过来。 陆知许叹息了一声，揉了揉太阳穴。 女人心，海底针。 今晚云层很厚，看不见月亮，但风却极大。 休息日的最后一晚，许多人都选择出来消遣，路上行人匆匆，个个带着笑脸。 方今的车停在马路旁边，车窗上被贴了个条，林胜意蹲在车边抽烟，顺便等着她捎她回家。 这个拐角没多少人来，寂静得只能听到野猫微弱的叫声。 林胜意夹着烟，沉默地吸了一会，觉得手有些冷，于是将手缩进毛衣袖子里，只露出夹着烟的两根手指出来。 早上陆知许暧/昧的画面和林靖脸上的几个红色掌印，像是枷锁一样，压得她喘不上气。 她极力吸了口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感情乱，家里乱，这时候她绝不能自乱阵脚。 林胜意将头埋进膝里，借着黑暗麻痹自己，却还是隐隐感到有些脱力。 仿佛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心里开始发慌。 “嘎吱——” 叶片被碾碎的声音传来。 林胜意神经瞬间紧绷，警惕地向声源处望去。 陆知许裹着大衣出现在视线里，神情有些疲惫。 陆知许看着同样面色疲惫的林胜意，心脏像是被橡皮筋勒住了，崩得浑身难受。 熟悉的挫败感再次将他淹没。 但是这一次他并不想撒手了。 陆知许缓步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姿势蹲下，与她一起背靠着车。 良久，他说：“林胜意，你是不是累了。” 语气肯定。 林胜意目光涣散地叼着烟，微乎其微地“嗯”了一声，然后垂下眼睛看向地面。 “我们的事你不要有压力，我会等你。”他缓慢地说。 林胜意再度“嗯”了一声，然后吸了口烟，仰头看着烟圈发呆。 倏地，手机铃声响起。 是苏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