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有些人认识虞稚一，有些人是第一次见到。 原来时奕心尖上的人，就是这个眉眼温柔的小姑娘。 时奕坐在椅子上，一直低着头。 虞稚一走到他面前，微微弯腰，“哥哥，我们该回家了。” “好。”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反应极快。 她挽着时奕的手，但时奕也没有真的把力量压在她身上，只是神态有些迷离。 “哥哥你喝醉了吗？” “嗯，喝醉了。” 虞稚一忍俊不禁，突然想到高中毕业，他骗自己喝醉的时候。 在走出餐厅大门，虞稚一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戴在他身上。 她正要招车，时奕却拉下她的手臂，不让挥手。 “怎么了？” 时奕眉头微皱，“我可能需要在外面散散酒味。” 虞稚一果断同意，“好，那我们先在外面走走。” 她没有任何异议，就愿意陪着他走下去。 走在路上，时奕突然问起，“一一，你生日快到了，是不是？” 21岁生日刚过去两天，许是喝醉酒，记混了。虞稚一笑他真是醉糊涂了，“哥哥你记错了，我生日刚过呢。” “哦，一一已经21岁了。”时奕仿佛才反应过来。 “对呀。” 寒风迎面袭来，时奕停住脚步，将身旁的女孩拥入怀中，替她挡住寒冷。 站在外面吹冷风太久也不好，虞稚一正想劝他回去，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他微哑的声音：“那明年这个时候，我们结婚。” 结婚？！ 两个字重重的敲击在虞稚一的心头。 没等到她回应，时奕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一定要问出答案，“一一，好不好？” “好呀。”女孩主动伸出双手会回拥着他，粉红的脸颊贴在了他的心窝处，“那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哦。” “嗯。” 他们说好了。 * 二月份，考研成绩陆续出来，虞稚一的辛苦没有白费。 大四的剩余几个月时间，她一直在公司实习，为了更了解时奕的工作，她也花了大量时间去研究。 现在可以一起上下班，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每天一起上学放学。 有人说，除了家人和朋友，情侣之间相处越久，感情就会变质。朝好的方向发展，就会从爱情延伸出亲情，反之，渐行渐远。 而他们之间，是许多种感情编织成网，大概这一辈子也离不开了。 九月份，虞稚一读研又回到校园。 十月份，时奕需要回云阳市办理资料，恰逢周三，虞稚一满课不能陪他回去。 “哥哥，到时候你也帮我看看我房间有没有什么现在用得上的东西，一起带过来吧。”她完全不介意时奕帮她处理房间的东西。 知道儿子要回来，宁素雅特意做了一桌子好菜，席间又忍不住唠叨，叮嘱他在外面要好好注意身体。 时奕来到虞稚一的卧室，这里的摆设一如当初，甚至是角落的摆件他都十分熟悉。 挑拣了几样他觉得用得着的东西收起来，准备给她带回去。 他坐在虞稚一的书桌前，顺手打开抽屉，里面还装着一切零散的星星、巴掌大的小镜子、还有曾经用过的钥匙扣。 都是承载着回忆的东西。 他把东西稍稍收整，又打开另一边的门。 抽屉最里面，放着一个带锁的密码本。 虞稚一不会把书本放在抽屉里，这个本子就格外引人注意。 也不知道几年没打开了，居然还把本子遗落在这里。他捏着那把小锁看了看，只需要三个数字对准，就是密码。 他随手拨弄了几下，调到111的数字，果然打开了。 “这家伙……”这么简单的密码，到底是想锁住什么？ 可在翻开本子，看到里面内容那刻，时奕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虞稚一的日记是分段式的，而非长篇大幅的描述。 就好像是她偶尔想起了什么，就会把自己所想的话写下来，断断续续没有章法，可字字句句都戳人心。 “哥哥不要心疼，一一会听话。” “我想努力把宁姨做的饭吃完，可是我好难受。” “我变成了丑八怪。” “他说，我很可爱，值得被爱。” “不要给别人带来麻烦，不能成为累赘……我真没用……” “我好喜欢这个家。” 文字内容不多，但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的记录着她当时的心情。 大约在三分之一的篇幅，那满篇的文字全是重复的“时奕”两个字。 他的名字。 以及最后那句：哥哥，你救救我。 那时候，陷入泥潭的女孩再向他求救。 好在，十五岁的时奕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从一开始就稳稳抓住了她的手！ —— 时奕整理好东西之后并没有直接去c市，而是回了镇上。 十年左右的时间，经济迅速发展，这周围发生巨大改变，原本泥泞的小路已经修建起一栋又一栋的楼房。 曾经那个装满回忆的小院还在，时奕走到院门口，院里的人一眼就看到了他。 “这是哪家的亲戚，找谁啊？” 时奕认出那个中年妇女，喊了一声：“杨阿姨，我是时奕。” 当年杨阿姨在虞稚一出事的时候给他打的一通电话，他永远不会忘记。 “哎呀，时奕都长这么大了……”这里不像城市，关上门就谁也不认识谁，这里邻里四处关系流通，谁家来了人都会知道。 时奕轻车熟路去了虞稚一的外婆家，大门敞开，老人躺在老人椅上，悠闲的摇晃着手里的蒲扇。 “外婆。” 听到声音，老人慢慢的坐起来，似乎以为自己看错，还仔细的瞧了几眼。 “是小奕啊！”外婆认出他的模样，顿时喜形于色。 这天，时奕耐心的陪伴老人家一整天，临走之前，向外婆借了一样东西。 外婆把那东西递给他的时候，眼里的泪水，“那孩子小时候受了苦，你要多多疼她呀。” “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的，谢谢外婆！” 他的目光坚定又坦然。 * 又迎来一年冬季。 虞稚一的22岁生日将近，远在外地的朋友却依然惦念她，纷纷给她寄来了礼物。 这几个人隔得老远还吵着要她请客吃饭。 虞稚一在群里连连答应，事实上大家都明白，成年人的生活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随心所欲。 她在学校认识了新的朋友，跟时奕商量着，到时候去哪里吃饭，确定时间和人数。 时奕难得迟疑： “可能，到时候情况有变。” “也许，你还需要请假一天。” 时奕以前会说‘等我安排’这样的话，现在却用不确定的语气，告诉她可能会怎么做？ 好奇怪。 请假？ 她只是过一个22岁生日，也犯不着大费周章吧？ “哥哥，你不要弄得太麻烦，只是22岁生日而已。” “嗯，不麻烦。”他口头上是这样答应了。 在虞稚一满22岁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时奕已经把礼物交到她手中，是一本宽又厚的画册。 时奕说：“提前让你拆礼物。” 可虞稚一很喜欢仪式感的东西，她欣喜的抱着礼物，压抑住内心的冲动，“我可以过了十二点再拆吗？” 时奕却摇头，一脸正色的跟她说道：“不用等十二点，现在拆了，我会送你一个更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