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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峥嵘 第136节

    第一百九十六章 真的是他们逼我的

    一旁的马周小声和王仁表、李楷嘀咕了几句。

    王仁表不禁惊叹,“怀仁真是了得,扬名之余,还能携美而归!”

    李楷毕竟是去过馆陶,而且就住在那巷子里,见过周氏,没想到居然被好友勾搭上了,咧咧嘴低声道:“是个寡妇。”

    王仁表呃了声,向李善投去诡异的眼神……收个妾室无所谓,但收个寡妇,这就有点难听了。

    其实这个时代,大户人家的子女,出阁女丧夫再嫁是寻常事,家中男子纳妾更是寻常事……但纳妾纳个寡妇,呃,还是挺少见的。

    都说娶妻娶德,纳妾纳色,天下漂亮女人多了,你非要纳个小寡妇……

    李善微微点头,看着周围聚拢过来的众人,笑骂道:“来看某的笑话!”

    “都滚蛋,回去好好洗漱……对了,朱八,住处安置好了?”

    朱八赶上来高声回道:“宅子不够用,先挤一挤,待得开春后,再新建宅院。”

    “苏伯母,凌伯安置在哪儿?”

    “就在左右两处。”朱八指了指不远处的宅子,“凌先生家里人多,宅子略微小了点,回头新建宅院再换吧。”

    “伯母,凌……凌先生,暂且委屈了。”李善上前和苏母、凌敬打了个招呼,瞄了眼周氏,怯生生的,眼睛略微红肿,像只小兔子。

    李善敲了半天门也不见开,今天被李德武摆了一道,心情正不爽呢,索性让人去搬了个梯子来,三两下就爬到墙头上了。

    “郎君!”

    李善还没往下跳呢,就听见熟悉的喊声,转头看去,俏生生的小蛮双手叉腰,脸上神色带着惊喜,也带着怨意。

    “小蛮,还不去开门!”

    小蛮叉着腰,一副娇蛮模样,“老夫人说了,不许她进门!”

    哎,郎君出去几个月,回来带了个小寡妇……别说老夫人不肯让她进门,小蛮也不肯啊。

    事实上,朱玮在外面叫门,小蛮都没出去开门……反正朱氏已经把话说死了。

    李善哭笑不得的说:“那总得让我进门吧?!”

    外头朱玮也赶来了,安置两三百人的住处,真不是件容易事,李善回头埋怨道:“七伯,看你这事办的……”

    朱玮虽然名义上是李善的长辈,实则是朱家的家将出身,哪里敢真的和朱氏辩驳,只笑着说:“下得去吗?”

    李善转头看看,有朱氏撑腰的小蛮显然没有开门的意思,只能说:“搭把手,把这梯子移进去!”

    好一会儿折腾,李善这才下了墙头,还没等他去开门,小蛮就说:“郎君傻了,这时候是去开门,还是先去拜见老夫人?”

    这话说得在理,如果这时候开门,周氏是进来还是不进来呢?

    呃,不管进不进来,母亲必然大怒……为了个小寡妇,老娘都不要了?

    李善想了想,吆喝了声,先去了正堂,一进去就看见满脸寒霜的朱氏,手上还拿着戒尺。

    “孩儿拜见母亲。”

    李善磕了三个头,“先行赴考,还请母亲责罚。”

    “起来吧。”朱氏冷哼一声,“手伸出来。”

    “母亲?”李善有点慌了,前世今生,自己可都没被长辈打过手心,“母亲,孩儿此次在山东,立功不小……”

    “手伸出来!”朱氏手中戒尺一拍桌案,“翅膀硬了,母亲的话也敢不听?!”

    这句话,在这个时代,杀伤力极为惊人,几乎是在骂儿子不孝了。

    李善赶紧又跪下,小声说:“母亲,归途中坐骑受惊,窜出车队,遇见一只大虫……”

    “什么?!”朱氏惊呼一声,身子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

    “是周氏救了孩儿,还两箭射伤猛虎,苏兄、赵大等人才赶来。”

    朱氏双目圆瞪,难以置信,这个时代的女子骑马算不上稀奇,但趋马救人,射杀猛虎,这就难了。

    想了想,朱氏瞪了眼一旁的小蛮,现在她也转过来了,外间人都知晓此事,就算不能亲自讲述,也能辗转透露,肯定是小蛮在捣鬼。

    小蛮苦着脸缩缩身子,她哪里想得到还有这回事。

    正要让人开门,准备亲自出门相迎,毕竟尚未入门,却有救命之恩,但朱氏突然顿住脚步,回头问到:“归途中遇见大虫?”

    “嗯,河东道。”

    朱氏狠狠瞪了眼儿子,“赵大何时报信的?!”

    李善呃了声,失策失策,早知道就改口在魏州、贝州了。

    赵大早就告诉李善,朱氏不许周氏入门,而李善却是在归途中遇险……显然是早就打定主意,将小寡妇带回来。

    “咳咳。”李善使了个眼色将小蛮打发走,扶着母亲坐下,和颜悦色道:“此次孩儿在河北山东,频频遇险,侥幸生还,其中经历,想必母亲已询问赵大、石头等人。”

    一直板着脸的朱氏终于蚌埠住了,伸手抚摸着儿子的脸颊,眼中隐隐可见泪光,“如此凶险,几度绝境……”

    赵大一个月前就回过一趟朱家沟,但他为人比较木讷,但朱石头……提前一天回来报信,那张嘴说的天花乱坠,将李善吹嘘的天上没有地下无双。

    呃,为了衬托出李善的了得,朱石头将贝州、魏州几场战事描绘的……能生还长安,一来是大郎了得,二来是皇天后土护佑。

    李善劝了好一会儿,朱氏情绪才平复下来,突然咬着牙低声说:“大郎……其间可有李德武出手?!”

    朱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只是隐隐间觉得有些不对……李德武回京,虽然算不上青云直上,但也入了东宫为太子千牛备身。

    但同一日,李善却被强令北上入山东,而且还滞留不回。

    李善笑了笑,“不瞒母亲,略略交手,算是不分胜负吧,待得他日,必有后报。”

    朱氏一听这话,双目好似喷火,一阵岭南俚语……反正都是在骂人。

    “母亲勿要动怒,孩儿平安归来,他也算举荐有功呢。”李善无所谓的一笔带过,低声道:“孩儿在山东几次遇险,全赖苏定方领军,此人虽然年轻,又曾是窦建德、刘黑闼旧部,但绝非凡品!”

    朱氏微微颔首,“朱玮详细问过赵大、石头几次大战的经历,断言此人他日必为一代名将。”

    “因孩儿活其母,苏定方欲投入门下为奴。”李善叹道:“孩儿实在劝不得,最后还是苏母收了周氏为义女,将其许给孩儿为妾。”

    “孩儿全没这心思,实在是……”李善苦着脸想了想,“盛情难却……”

    朱氏呆了呆,救其母,收苏定方为奴……这是施恩望报,非义举。

    但如此大恩,无他法可报,所以强行将一个小寡妇塞给儿子?

    于是,儿子也是被逼的?

    朱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片刻后,中门大开,朱氏亲自出迎。

    第一百九十七章 收徒?

    看到周氏的那一刻,朱氏就回过神来了,儿子出去一趟……都学坏了,鬼话连篇啊!

    看看,好一个千娇百媚的俏佳人,再看看她看向儿子的眼神……好吧,估摸着早就勾搭上了!

    但门都已经开了,朱氏也没辙,暗骂了几句儿子,上前与苏母、凌敬等人见礼,门外看热闹的都已经被朱玮赶散,众人在正堂坐定。

    李善起身正式向母亲介绍,苏母、苏定方均行礼而拜,周氏跟在后面下拜。

    朱氏瞪着儿子的视线里带着冷意,两步走过来,摆手道:“起来吧。”

    这还是不肯让其入门啊。

    周氏小脸涨的通红,不知所措,忍不住看向了李善。

    王仁表胳膊肘撞了撞李善,“怀仁?”

    李善不吭声,他太了解母亲的性情了,都已经迎进门了,就不会再赶出去……但如果自己插一嘴,十成十得坏事。

    呃,差不多就类比前世的婆婆媳妇模板……有区别,但也有点像。

    果然,看李善保持沉默,朱氏哼了声,“倒是看不出来,居然精于骑射。”

    “今日登门,理应拜礼,但既然义救吾儿,但坐无妨。”

    周氏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起来,朱氏使了个眼色,心不甘情不愿的小蛮嘟着小嘴过来,将周氏扶起站在一旁。

    朱氏虚虚挽起苏定方,“吾儿适才言,此番山东频频遇险,全赖君领兵有方,数度破敌。”

    苏定方后退两步,再行礼道:“夜袭破敌,平定山东,擒杀敌酋,诸战均怀仁筹谋,在下不敢居功。”

    “苏兄统军之能,纵观天下,亦是奇才。”李楷笑道:“但此言倒是实情,但见魏县一战,若无怀仁迭出奇谋,何以大捷?”

    李楷是来朱家沟次数最多的世家子弟,朱氏也多次登门拜会其母长孙氏,倒是不客气笑骂道:“在京中替其扬名月余还不够吗?”

    王仁表忍俊不禁,他妻子李氏曾经告诉他,朱氏为此挺烦恼的……我还不知道我儿子,你们也吹的太过了!

    换句话说,朱氏并不知道,经历了这些的李善回到长安后,有怎样的分量。

    苏母上前行礼,“老身……”

    “此事已然听闻,路遇不平事,若袖手旁观,人非人也!”朱氏挽住苏母,“不知身子可痊愈,长安颇多名医,亦有名贵药材。”

    苏母笑道:“日后欲托庇怀仁,还望朱娘子收留。”

    “还说这等话作甚?”朱氏扬眉道:“同患难,袍泽情,当此生携手。”

    众人眼见这位妇人说话行事干脆利索,无拖泥带水……呃,凌敬这种想得多的老狐狸不禁琢磨,母子性情差别好大啊。

    李善在下了决定之后倒是干脆利索,如夜袭贝州大营,如斩杀崔帛,但在此之前,却要百般思虑。

    看着两位妇人寒暄了一阵后,李善才继续介绍,“母亲,这位是凌伯,孩儿于山东诸战,凌伯多有助益……”

    朱氏眼睛一亮,她早就分析过了,苏定方乃是领兵将领,背后筹谋之人,怕就是这位凌先生了。

    原本朱氏还在狐疑,但昨日朱石头已经将凌伯的底子全都露出来了……本为山东名士,曾为窦建德麾下最重要的谋士,曾一度力阻秦王一战擒两王。

    听着朱氏连绵不绝的恭维,凌敬那张老脸……略略发红,偷眼看去,李善那家伙脸上……满是皮笑肉不笑的古怪表情。

    凌敬也没想到,在朱氏看来,李善还只是个未见识战场,未见识血腥的少年郎。

    拜托!

    你真的了解你儿子吗?

    凌敬都无语了,他清晰的记得那个夜晚,李善轻描淡写的隔断了范愿长子的咽喉,任由鲜血喷溅也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