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节
乌桓看着行军图上的条条山脉,回道,“柴严昌狠厉有余谋略不足,原有贺王、蒋常胜等人为他谋划,如今他叛逃出京孤立无援,所能仰仗的不过是皇子身份罢了。他是笃定了当今圣上施仁政,不会要他的命。” 乌骔连忙道,“既然如此,若是让他饿死在咱们营中就麻烦了。” “若他真有求死的魄力,也不会屈居黑山数月。”乌桓的目光定在漠北上,“晟王和兄长现在,应该进入黑水军司了。” 过了黑水军司就是漠北,待定北军与漠北军汇合,便是匈奴军的死期! 乌骔的目光也落在行军图上,“待羽将军大胜,朝廷封赏下来后,咱们要开祠堂,告先祖。只盼着这位圣上,别再让将士寒心。” 定北军和漠北军与匈奴打得如火如荼时,做了四十五天月子的小暖,终于被允许出关了! 泡在水里洗澡时,小暖眼泪汪汪,她真是太难了。 待小暖神清气爽地坐在自己的书房银实堂内,秦三激动得哭了,“王妃,您再不出来,俺老三都要愁死了。” 绿蝶瞪了眼没出息的秦三,“铺子里一切正常,王妃放心。” 展柜递上绫罗霓裳和棉坊近三个月的总账,请小暖查账。 小暖翻开翻开账本看到一串串的数字,那叫一个心旷神怡,快速翻看一遍后,小暖先肯定了手下这些骨干们的业绩,便开始询问账上收益略差的几家铺子是怎么情况。 展柜和秦三等人早有准备,啪啪啪地取出一本本分账和人员名单,对答如流。 小暖这一忙便到了快晌午,两个孩子该吃奶时才停住,“秦东家,你去安排一下,最近挑个好日子,本王妃在摘星苑摆宴,犒劳京中各铺的掌管和管事们。” 秦三眼睛立刻就亮了。 待众人散后,小暖又吩咐春花去前院抱府里这几个月的账册,春花笑道,“大管家方才来了一趟,说他已经把一应账册准备好了,等王妃有空时便可过目。” 手下人能干,真是太省心了。小暖满意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才觉得身前沉甸甸地刺痛,该去给孩子们喂奶了。 待她回到嘉木堂,发现只有翠巧和霜成带着几个乳娘照顾千叶和灵攸,便问道,“大黄呢?” 翠巧连忙道,“大内侍卫统领地将军派人来请大黄,安人让张冰和玄澄带着大黄去了。” 这半个多月来,地胤通过大黄的鼻子,已经从京中各处揪出了数十个柴严亭埋在京中的暗线,熙宁帝震怒,命地胤将京城过一遍筛子,彻底将柴严亭的暗线拔除。 所以大黄这一阵,成了晟王府最忙的一个……狗。 小暖点头,“姑姑去问问母妃,今天晌午想吃什么。” 霜成回道,“今日是斗茶大会的正日子,太妃与安人带着二姑娘去看热闹了,晌午不回来用饭。” 第1387章 华远怀入京 “王妃,您要去么?”春花问道。 小暖低头看了看怀里正在努力吃饭的毛茸茸的小脑袋,摇头,千叶和灵攸都太小了,还不能带她们出去看热闹。 春花又道,“王妃晌午想吃什么,奴婢派人去准备。” 娘亲不在家,她正好可以吃些娘亲在家时不让吃的。小暖眼睛一转,嘴还没张开,就见贺风露提着一个食篮从外边走了近来。 “小师姑,安人她们在外边用膳,发现那家店的吃食不错,便点了一份让我给您送回来。” 小暖示意贺风露打开,见里边是腊汁肉夹馍,闻着香味小暖就知道这不是她月子里吃的那种清汤寡水肉,而是料放得足足的真正的炖肉,闻着味道就让她流口水。 贺风露又道,“太妃说已吩咐厨房给王妃炖了汤,让您就着汤吃肉夹馍,晚上回来还有好吃的。” 母妃和娘亲出去玩都不忘了给她弄东西,小暖高兴极了。喂完两个孩子后,让她们躺在一边踢腾腿玩儿,小暖洗手拿起一个肉夹馍刚要咬,绿蝶跑了进来,“王妃,舅老爷来了!” 小暖“哦”了一声,“请我二舅进来,二郎来了没?” 说完她又张开嘴要吃肉,可又听绿蝶道,“不是秦家村的二舅姥爷,是太妃娘娘的哥哥、三爷的舅舅,华家舅老爷!” 小暖腾地站了起来,“到哪了?” “已经进王府了。”绿蝶刚出王府就遇到了华远怀下马车,这才自告奋勇回来报信,“王妃,华家舅老爷一看就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小暖饼也顾不上吃了,立刻去迎三爷这位了不得的亲舅舅。待在二道院遇到被大管家王全桐请进来的舅老爷时,小暖的眼睛也亮得吓人。 这儒雅从容的气质,朗月般的容颜,碾压她爹陈祖谟几十条街,也将李奚然甩在了大街口上。这才叫君子如玉,这才叫温文尔雅,这才叫…… 小暖词穷了,反正她觉得若二十年后三爷能有这般风采,她得乐疯了。 华家舅舅不光模样好气质佳,这品位也是极佳的。 他身上穿了一件月牙白滚黑边的深衣,这款式这布料,正是自家棉坊今春专为三位大佬国丧推出的新款式,庄重又不失文雅,用料是改进的细织棉布,透气不沾身,出汗不显,穿着极为舒适。 小暖看着他穿着自家店里的衣裳从容走来,恨不得立刻在他后背写上“棉坊出品、必是精品”的宣传语,请他去京城的大街小巷走一遍。 这么一转,她的深衣不卖到脱销她就不姓陈! 小暖快走几步上前给华远怀行礼,“小暖不知舅舅要来,否则一定会到城外迎接,还请舅舅恕罪。” 华远怀虚抬手,“是我来的突然未曾提前派人送信,这怎能怪你,快快请起。” 这声音跟美人婆婆也是一卦的,让人听着解暑又舒坦,小暖起来后笑道,“小暖得知舅舅来了就赶忙出来迎接,仪容不整,还请舅舅恕罪。” 闻有贵客至,鞋袜不及跻。她听到自己来,便快速出来迎接而不是从容令人更衣梳头令自己在前厅等候,这本就是最大的诚意。华远怀岂会挑这等虚礼,他捋须含笑道,“国孝在身,你这样就很好。” 真是太会说话了!小暖笑容满脸,“舅舅也很好。” 华远怀朗笑,展开衣袖道,“你店中这件款衣衫在临江卖得极好,若不是你让掌柜送到府上,我怕是要再等到秋天才能买到。” 小暖在华远怀任知府的临江开了分号,特意叮嘱过分号的掌柜,店里有了新款衣裳只要觉得合适的,便给华府送两套过去。 当然不是大张旗鼓地送,小暖这文昌郡主晟王妃的招牌够亮,无需再请任临江知府的华舅父关照生意,她送衣裳只是想为三爷尽一尽孝道。 对这位开创了秦记,给三爷送来木刑、木开,在三爷式微时助他启程的华家舅父,小暖敬佩又感激,“这深衣能得您喜欢,是小暖的荣幸,是棉坊的荣幸。” 待到正厅落座后,小暖言道,“近日京中斗茶大会斗得真酣,母妃与我母亲、妹妹上午便出门去看热闹,后半晌才能回来。舅父稍待,我这就让人去给母妃送信,得知您来了,母妃定要高兴坏了。” 华远怀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激动和温柔,“不必派人扫了她的兴致,方才管家已经讲了。我进来先看看你和孩子,再去陪你母妃看热闹。” 小暖立刻让人把两个女儿抱出来给舅父看。 两个小家伙刚吃饱睡足了,这会儿心情正好。跟她们说话她们会寻着声音望过来,逗一逗还可能冲你咧开没牙的小嘴儿笑一笑。 华远怀进到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冲着他笑,眼中便闪了泪光,“这两个孩子会长,挑着你和严晟的优点长的,性子随你,一看就机灵。” 待王全桐陪着华远怀去寻母妃后,小暖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华家舅舅真是太会说话了。” 翠巧回到,“华家舅老爷不只言谈得当,行事也很周详。舅老爷衣衫整洁,足上不沾尘土,显然不是刚到京城。他起码昨日就到了,等着您出了月子才登门的。” 就是因为这份不动声色的体贴,才更让人觉得感动。小暖吩咐霜成,“姑姑去看看舅舅带了多少人来,将他们妥善安置。还有,立刻人将留客居收拾干净,派手脚勤快的人过去候着。” 霜成出去后,话少的春花也忍不住感叹,“王妃,也不知道舅老爷这次来了能住多久,真希望他多留些日子。” “正是呢。”小暖嘴里这么说的,却觉得华远怀这次不会停留太久。 华远怀的临江知府任期已满,他应是辞官前来,迎母妃归故里祭拜父母的。若是常驻,他不会不带着家眷前来。若小暖所料不差,现在舅母和安歌他们已经回故里收拾旧宅,等着华家兄妹归乡呢。 想到母妃要走了,小暖真真是万分地不舍。 华远怀坐着马车到了永宁西街的广场边,随着王全桐登上临界观景的茶楼内。在满是茶香的大厅内,他急切地抬眸四望,很快就在王全桐的指点下,终于望见了多年不见的妹妹,华淑。 二楼临栏杆观斗茶的华淑,见到出现在茶楼厅内的兄长,惊得站起身,眼泪若断线的珠子般一颗颗滚落。 第1388章 几句话损了上百两银子 ,最快更新掌家小农女! 楼上那个女道士,虽然面容疏异,但那目光那神情那泪水,就是记忆深处的模样。 华远怀也忍不住双目垂泪,一步步上前。华淑也起身,快步下楼。 见太妃激动成这样,再看穿过斗茶的人群走过来的中年美大叔,小草立刻知道这是谁了,“他是安歌的父亲,姐夫的舅舅!” 华玉含泪,“正是舅老爷。” 此时,华淑与华远怀已经相遇在楼梯上,执手相看泪眼。他们这一英俊男子一女道士的组合实在是太过扎眼,看斗茶的人的注意力被引过来一大批,眼神那叫一个精彩。 华远怀带泪含笑,“多年未遇道长,在下一时激动激动,还望道长勿怪。” 华淑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华玉上前劝道,“他乡遇故知乃人生一大幸事,师姐不妨请先生到雅间一叙?” 华淑点头,请兄长入雅间叙话。进入雅间后,华淑忍泪给秦氏和小草引荐自己的兄长。 两厢见礼后,秦氏知趣地拉着小草出雅间继续看斗茶,将雅间留给华淑兄妹叙旧。 不过这会儿,她们早就没了看斗茶的心思。小草与娘亲头碰头说悄悄话,“娘,安歌的爹爹长得真好看。”比她爹强多了,一看就是真有学问真有本事的人。 秦氏赞同,“以前京城他这个年纪的男子,第一就是李大人。现在一看李大人可比人家差远了,华家人不光样貌好,还一个比一个显年轻。” “也不是太远,比我爹近点。” “那倒是。” “咳,咳!”小草身后的莲年和友鱼咳嗽几声,紧着给自家姑娘使眼色。 秦氏娘俩同时转头,惊了,李奚然怎么会在这里? 小草脑袋转得快,立刻起身给李奚然行礼,“李伯伯,您也来看斗茶了?” 秦氏有点抹不开面子,站起来与李奚然点头打了个招呼,“您也来了。” “嗯,闲来无事,过来看个热闹。”李奚然带着笑。 见娘亲说不出话,小草开腔了,“啊,李伯伯,这深衣您穿着真合适。” 李奚然依旧笑眯眯的,“这衣裳很舒服,不过‘老夫’穿着不如旁人显年轻,下次还是换个深色为好。” 这是听到了?秦氏母女偷偷交换了个眼神。 秦氏祭出久违的面无表情的脸撑气场,小草嘴角一扯,露出标准的大黄式微笑,“这个颜色李伯伯穿着很好,不过其他颜色也很好。后晌小草派人给您将这款深衣其他颜色的款式给您送过去,您换着穿,看最中意哪个。” 这款士大夫家居所穿的深衣是京城儒士们的最爱。其衣圆袂方领,曲裾黑缘,全四幅上衣与交解的十二幅下裳相连,长及脚踝,很是费布,一件三十五两的价钱也是京城士大夫能够接受的,既能彰显身份品位,又不算奢华。 面瘫中的秦氏默默算着,这款衣裳共有五个颜色,给他送四件过去就得……一百四十两!都怪她嘴碎,几句话就损了这么多银子,这教训实在太沉重了。 小草拿胳膊肘捅了捅娘亲的胳膊,秦氏回神见李奚然正看着自己。秦氏吓得一激灵,连忙道,“这款深衣还有配套的缁冠和幅巾,也给您一块送过去吧?” 李奚然笑悠悠地点头,“有劳安人。” “这不算啥。”秦氏憋屈地低头,又搭进去了缁冠和幅巾,亏大发了。李奚然难道听不出自己是客气么,他咋就真的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