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不错,那被三爷抓住的头戴书生巾貌似斯文的男子,就是青鱼帮武功最高、手段最凶残毒辣的六当家,青苍。 他们清剿青鱼帮老巢时,此贼与青鱼帮的老大俱在,三爷射死匪首,玄其与玄舞、玄咎三人围攻青苍。 青苍不敌,重伤坠崖落入寒潭,三人下去寻找只见一具被猛虎撕碎,面目全非有苍狼纹身的尸体以为他死了,不成想这厮竟金蝉脱壳,换了一张脸又冒出来行凶! 玄其判断,上次游船上偷袭三爷的便是此贼! 且此贼身上竟没有青鱼帮的标志纹身,他们本不相信此贼是青苍,但三爷却异常肯定,派人验看了他身上的旧伤又故意将他关押在青鹰对面的牢中,才确认了他的身份。 然后,三爷就让玄舞来送赏银了,虽然与一千五百两的悬赏金差了一大截,但玄其明白,能认出青苍的真实身份,定有陈姑娘的功劳。 至此,青鱼帮六贼竟有四个折在陈姑娘手中,玄其莫名觉得,最后一条漏网之鱼,号称青鱼帮鬼头军师二当家也快来找陈姑娘受死了。 玄舞见大黄享受地半躺在玄其腿上,小模样甚是可爱,笑道,“总觉得大黄比小爷那两只狗精神些,更讨喜。” 玄其和绿蝶同时点头。 小暖好奇道,“那两只狗怎样?” 玄舞笑眯眯,“爱咬尾巴,好吃,喜亲近人,也满有趣的。” 听起来......好傻。 又闲聊了几句,大黄便跑开了,一会儿从窝里叼出来一块菱角分明的小石头,放在玄其跟前。 玄其迷惑了。 小暖解释道,“这是砸伤大黄的那颗石子,它非要带回来。” 玄其立刻点头,“放心,玄某一定给你报仇!” “汪!”大黄用鼻子把石子向前拱了拱。 玄其又迷惑了,“不是?” 小草咯咯地笑,“大黄让玄大哥陪它玩丢石子。” “汪!”大黄摆摆尾巴。 小暖望天,自家的大黄也没聪明到哪去,这么一会儿就忘了疼,傻得可爱。 玄其将石子扔出去,大黄追过去又叼回来,却看不出开心的模样。 绿蝶捏捏小下巴,“或许,大黄是想练习如何躲避石子,以免下次再被打中?” . 第一二零章 来俩灭一双 周人尊师重道,天地君亲师乃大周五尊,是以拜师是极其严肃和庄重的活动,能去观晚辈的拜师礼也是一种被认可的荣幸。 这么庄重的场合,带着大黄便有些不合规矩了。 是以,大黄、小草和绿蝶留在家中,小暖母女二人和玄其、玄舞一同登上了茶宿的马车。 不想还没走到村口,就听村里人极其热闹的议论着陈家,陈祖谟云云。 小暖撩起车帘问道,“三奶奶,出了什么事吗?” 一见是小暖,秦三奶奶等人马上围拢到车边,七嘴八舌地讲起来。 “哎呦小暖,你们还不知道呢吧?乌将军府来人看望你爹了,原来你爹是替乌老将军挡了箭才受伤的!” “你爹救了乌老将军,就是咱们济县的大恩人啊!” “何止是济县,你爹是咱大周百姓的恩人,你爹不光书读得好,没想到还这么有胆量和气魄。” “状元郎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村里人不住嘴地夸着,小暖与有荣焉地笑着,“我爹本来就不是寻常人,大伙知道乌家来了什么人不?” “那咱哪晓得,不过看那做派怎么也得是个大管家吧,光给你爹的谢礼就拉了一大车呢。”村霸韩二胖满是羡慕,“乌家啊,啧啧,乌家呢!” 是啊,乌家啊! 乌家在济县有多高的声望小暖早已有切身体会,没想到陈祖谟居然是为救乌老将军受伤的,这下他算是抱上金大腿了,纯金啊! 小暖整理好表情放下车帘,回头对娘亲笑道,“跟咱没啥关系,咱该干嘛干嘛。” 为了今天下午这一场拜师礼,特意挑选了好半天衣裳梳头发的秦氏十分地僵硬,不过她不像让闺女担心,努力地扯起嘴角,“娘没事。” 小暖握住娘亲的手,幸亏今天陈祖谟伤了不能去参观拜师礼。因秦氏近日盛装鼓足了劲儿就是想不让陈祖谟看扁了,接过现在陈祖谟裹了金装,恨不得亮瞎人眼,娘亲本就气弱,现在心理上更弱势了。 “玄大哥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我爹昨晚还带着青柳看花灯,怎么会有机会救了老将军还受伤了?” 这事也瞒不住,说起来玄其还有些惭愧,“昨夜观月楼望江亭上老将军遇袭,你爹恰巧在老将军身后,帮老将军挡了一箭。” 其实,昨夜那箭射过来时玄其完全可以挥刀截断,可当时三爷这边情况凶险,而陈祖谟又因忽然灯灭被绊了脚扑到老将军身后,玄其便没有出手。他心想着,让这不知耻的状元郎吃些苦头或干脆被射死也省了事,哪知弄巧成拙,似乎给秦家母女添了压力。 小暖不得不感叹陈祖谟这次真是走了狗屎运,不管怎么样挡的,他都救了乌老将军,这件事够他炫耀一辈子!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居然救了身经百战的老将军! 秦氏心里想的更多,娘家势必会因此更埋怨她,全村父老也会因此更高看陈祖谟而对她生出更多的闲言碎语,陈家可能会趁此把两个闺女抢回去......他们那么恨小暖,她该怎么办? 见娘亲的脸越发苍白,小暖笑道,“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他救了老将军是好事,老将军安好咱们大周就多一分保障,女儿脸上也贴金了,说不定还能借此跟乌家搭上关系,做几笔大生意呢。” 秦氏微愣,是这样吗? “再说了,陈家过得怎么样跟咱没什么关系,过日子不用和别人比,要和自己比。只要咱今天比昨天好,明天比今天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就成。” 秦氏点头,是这个理儿。 “娘放心,只要有女儿在,他陈祖谟就是救了天皇老子土地爷被人捧上天,也没人敢欺负到咱们头上!他们敢来一个女儿灭一个,来俩女儿灭一双!这么久了,娘还不信女儿吗?” 玄其和玄舞望着车顶,心想陈姑娘这十足的底气到底是哪里来的? “信!”秦氏确实从心底里相信闺女,听她这么说心里真的踏实下来,提道,“他再怎么样也是你爹,你直呼他的大名可不成,让人听了笑话。” 小暖翘起嘴角,“女儿一时没注意,以后不会了。” “幸好他今天不能来。” “是呢。” “小暖,你看娘的头发乱了不?” “没有,好着呢,怎么看怎么精神。” 玄其和玄舞默默对视一眼,暗道这母女俩心真大...... 进城后走了一段,玄其和玄舞下车回严府。小暖母女在县学门口下车,见赵书彦和齐之毅侯在门边,四人见礼后同入。 “待会儿你与婶母坐在右侧,观礼时不可多言。”赵书彦叮嘱道。 小暖点头,扶着娘亲四处看着。 门外是熙熙攘攘的街道,踏入门内却是安静无比,似是这一步就跨越了两个时空一样。 县学内松柏常青,莺啼婉转,来往皆是头戴书生巾的清秀读书人,个个颜色平和,举止得度;景物摆置都与诗书有关,流水亭台,透着点点墨香。 人走进这里,也不由得放下尘世喧嚣跟着平和安宁,脚步也慢了下来。 走了约一柱香,众人才到了宁山长居所,展宏图和母亲小吴氏在门口候着,见礼后迎他们入内。 挂着书画,供着孔子像的正堂内,赵老夫人,展宏图的祖母吴氏、伯父展毅能已到了,展宏图身着书生袍,头上也匝了书生巾,真真是个读书郎的小模样。 众人一番见礼,赵老夫人请秦氏坐在自己身旁闲聊家话,小暖则立在母亲身后听着。赵书彦和齐之毅到左侧落座。 展毅能客气地让出首座,“书彦上座。” 赵书彦微笑,“宏图拜师,表哥上座才合乎规矩。” 展毅能落座后,便听赵书彦问道,“宏远没跟来?” 说起此事展毅能就气闷,祖母得了机缘带两个孩子拜见山长,自己已读书两载的儿子当着山长的面却吭哧着说不出话,反而让六岁的侄儿得了便宜! “他昨夜玩得太疯受了凉,便没带他来。” 赵书彦微微点头,姑奶奶此次还算公证,宏远没入山长的眼也与旁人无关,是他自己不争气。 那边,展宏图正向小暖问起小草姑姑和大黄为何没来,俩人说了几句,展宏图便不拘束了,拉着小暖说着悄悄话。 见他们相处愉快,赵老夫人和小吴氏皆露出欣慰的笑,吴氏则是皮笑肉不笑,那边展毅能极力拉近与赵书彦的关系,赵书彦客气应对。 小暖看了屋内的众生相,忍不住感叹一句人生戏。 正这时,门口却又有人来报,“陈状元来了。” . 第一二一章 我女儿识丁 赵老夫人一脸惊讶地起身,“毅能,快代祖母去迎迎。” 秦氏则有些慌乱,陈祖谟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能过来呢? 小暖将手压在娘亲的肩膀上,在她耳边低语道,“娘,别被他激怒了,要淡定,当他是个盆景就是。” 秦氏点头,深吸一口气坐好。 “陈状元带伤来观礼,这份心意着实不轻了。”赵书彦微笑着透出重要消息,“孙儿从秦家村出来时,遇到乌将军府上的人到陈家去探望,听闻陈状元是为救乌老将军才受伤的。” “什么?!”赵老夫人、大小吴氏惊得起身,同时往门口看去,陈祖谟受伤的事情他们知道,但没想到居然是为了救老将军! 半晌才见一人高马大的家仆扶着陈祖谟慢慢走来,他的左臂果然吊在身前,脸色苍白带薄汗,身若玉山颓,却丝毫不显狼狈,身后跟着十数名县学的学生,皆是满眼放光地盯着他,若众星捧月。 众人见此都忍不住暗道一声,不愧是新科状元郎,此等气度非常人可及。 赵书彦担忧地看了一眼秦氏母女,不想却见秦氏于椅上垂眸静坐,小暖则带笑地望向门外,丝毫不显慌乱。 齐之毅目光赞叹,赵书彦微微翘起嘴角。 “陈某姗姗来迟,还请老夫人见谅。”陈祖谟久读圣人书,礼仪自是无可挑剔,不过因左肩膀受伤,只拱了单手,微微点头。 赵老夫人带着家人行礼,“不敢,您能带伤前来,老身不甚荣幸,不甚惶恐。” “陈某乃是小伤,无碍行动,老夫人请上座。”陈祖谟面带浅笑。 展毅能弯腰行礼,“状元请上座。” 陈祖谟倒不推辞,让马得金扶着慢慢走向左侧首位,在椅子前站定,目光落在秦氏身上,笑容不减地微微颔首,“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