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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为弟弟剧透头疼中 第327节

    高表仁扬起马鞭:“单雄信,你找揍吗?”

    单雄信哈哈笑道:“我就是这么一想。原来我们的主公是闻名天下的李二郎君啊?那我没怨言了,洛阳算个屁,李二郎君肯定说得都对!”

    徐世勣道:“为了剿灭祸害百姓的盗贼而放弃筹谋洛阳,李二郎君和李三郎君名不虚传,我甚为佩服。”

    单雄信道:“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李二郎君很厉害,跟着他肯定以后前途远大。我其实每次听到李二郎君又打了什么胜仗,都在愁将来李二郎君率军攻打我们时该怎么办。”

    翟让:“……你还会愁?”

    单雄信愁眉苦脸道:“我已经做好战死的准备了。”

    翟让:“……”我是该叹气还是该笑?

    高表仁和其余瓦岗寨的将领都大笑出声。

    “这确实该愁。”

    “这有什么好愁?我早就猜到冠军侯是主公了。”

    “啊?就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瓦岗寨将士们闹闹哄哄。

    本来他们打了那么久的洛阳城,虽然高公和翟公让他们消极作战,没什么伤亡,但好歹也花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洛阳即将城破,高公和翟公却命令他们离开,他们虽然听令,心里还是有点不高兴的。

    但这点不高兴在得知他们的主公其实是陇西郡王李世民时,就完全烟消云散了。

    我们主公都快占领半个天下了,一个小小的东都算什么?现在赶紧回到主公身边,与主公并肩作战才最重要。

    什么功劳都比不过跟着主公打仗,就算他们书读得不多,也知道凑到主公眼前,将来的富贵才更大。

    攻城略地,不就为了将来的富贵吗?

    “而且主公果然‘义薄云天’,听听,区区东都洛阳比不过害民的盗贼朱粲。跟随这样的主公,我脸上有光啊!”

    “太原郡王素来有仁名,大隋那个坏皇帝还在位的时候就建立义庄赈济百姓。他自然见不得朱粲害民。”

    “我听闻梁师都也曾食人肉,太原郡王让朔方郡百姓把他凌迟了。”

    “活该!活该!太活该!!”

    徐世勣双眸中仿佛因为反射着冬日微暖的阳光,流光溢彩:“‘义薄云天’和‘德重恩弘’……”

    单雄信仔细擦拭着自己马槊,嘴角也夸张上翘。

    翟让起初心里有点酸。这群下属得知他们的主公其实是李世民后,也兴奋得太夸张了。

    但他自己也忍不住雀跃。

    “加快速度。我们得给主公一个好印象!”

    “好!”

    “冲啊!”

    瓦岗寨众好汉声音震天,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

    “什么?李玄霸让我们放弃洛阳,与他一起合击朱粲?”杨玄感捏着李玄霸写的亲笔信,满脸无语。

    李密也百思不得其解。他视李玄霸为他谋士生涯唯一对手。李玄霸怎么会做出这等蠢事?

    杨玄感道:“李玄霸给进攻洛阳的所有势力都写了信,他难道真的以为会有人放弃进攻洛阳,与他一同去攻击一个小小的朱粲?那朱粲不过一个流寇而已。若是他请我们前去合击宇文化及,我倒是能理解他想以为先帝报仇的借口谋得名利,那朱粲哪配被人合击?”

    李密摇头:“我也想不出原因。”

    杨玄感问道:“其他势力反应如何?”

    李密道:“都在嘲笑李玄霸。”

    杨玄感哭笑不得:“肯定都会嘲笑他。他怎么能做出如此可笑的事?”

    李密道:“但翟让却为此离开了洛阳,甚是奇怪。我猜测翟让早就想离开洛阳,李玄霸的信只是借口。”

    杨玄感想了想,道:“他是不是知道我们已经联合其他势力,等洛阳城破,就会合力诱杀他?”

    李密道:“我也是如此认为。他虽然鲁直,但其谋主渤海郡公高表仁可不简单。他们定是猜到了我们的策略,自知无力与我们对抗,所以找借口避让。”

    李密叹息:“他们真是有魄力啊,居然连入主洛阳的诱惑都能忍住。”

    杨玄感道:“高表仁乃是高颎之子,高颎还在西京大兴。是否能利用高表仁,引起西京对高颎的忌惮?”

    李密失笑:“大隋的小皇帝都快死了,谁会忌惮高颎?高颎本就颇具声望,现在他的儿子还有瓦岗寨之兵,我看天下群雄会更加敬重高颎才是。高表仁会突然出现在瓦岗寨,肯定就是高颎为自保的计谋。”

    杨玄感叹息:“不愧是齐国公,我父亲曾经的心腹大患啊。”

    李密道:“高颎不过是为自保,不足为惧。李世民才是我们如今的心腹大患。李玄霸既然病急乱投医,将求援信都投到了我等帐中,说明他们带的兵不多。我愿亲自领兵,乔装打扮协助朱粲,纵然失败也没有坏处。”

    杨玄感犹豫了一会儿,摇头道:“朱粲此人行事太过恶劣,纵然我们不可能帮李世民和李玄霸,也不该助他。此事不可再提。”

    李密皱眉:“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不喜朱粲,我们将来杀了朱粲便是。现在给李世民添乱,才最为重要。”

    杨玄感坚定道:“我麾下兵卒不多,完全将洛阳握在手中才最为重要。分兵多了洛阳可能会生乱,分兵少了便不可能给李世民造成威胁。所以我何必做毁坏名声的事?李法主,你虽擅智谋,但大局观还是欠缺了些。”

    李密没有再劝说,但心中对杨玄感产生了不满。

    杨玄感最初起事的时候就不听他的上策和中策,非奔着下策去攻打洛阳,果然战败。现在杨玄感即将入主洛阳,居然又开始质疑他了。

    李密早就知道杨玄感是一个没什么本事又自视甚高的人,只是他与杨玄感交好,才认杨玄感为主。

    本来杨玄感若信任他,他也愿意与杨玄感君臣相宜。但杨玄感每次志得意满时就排挤他,只有在低谷时才用他,他就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了。

    在瓦岗寨好汉们南下,杨玄感和其他围攻洛阳的势力都接到李玄霸让陈铁牛送来的亲笔信时,洛阳城中也得知了李世民和李玄霸的动向。

    不过他们却以为李世民和李玄霸要来救援洛阳,但被朱粲的数十万大军堵住了。

    杨侗对亲信叹气:“时也命也,大隋气数尽也。”

    亲信对杨侗道:“但陛下若不想为大隋殉,愿意逃离洛阳,臣还是有办法送陛下离开大隋。”

    杨侗沉默了许久,苦笑:“你是表叔的人。”

    亲信没有回答。

    杨侗又道:“其实表叔不是来不及救洛阳,是没打算救洛阳。”

    亲信仍旧没有回答。

    杨侗叹气:“西京说我三弟失踪了。三弟是否在表叔手中?”

    亲信这才道:“是太后的请求。废太子杨暕的遗腹子也在陇西。”

    虽然杨侗的生母是小刘良娣,但小刘良娣并未被尊为太后,而是嫡母韦太子妃被尊为太后。

    杨侗道:“表叔真是贪心,天下也想要,表侄也想救。”

    亲信叹气。他早就知道这位傀儡小皇帝十分聪慧,只是在群臣面前装作稚嫩愚钝。

    亲信拱手:“臣虽对陛下说这等话,也知道陛下高义,定不会随臣离开,要为大隋殉死。只是臣不愿意陛下……”

    杨侗打断道:“你说什么呢?赶紧告诉朕怎么逃!谁要为大隋殉死!”

    杨侗抱怨道:“父皇活着的时候眼中只有三弟,祖父在世的时候只知道大兄。我从未享受过皇孙的荣耀,群臣也从未同情过我的遭遇,却在大隋已经只剩下洛阳一城时,非要扶我当这个傀儡皇帝。谁都知道傀儡皇帝必死无疑,我冤不冤!”

    杨侗越想越气,背着手在狭小的书房转了两圈,停下脚步继续抱怨,双目赤红,声音中居然带着一丝哭腔。

    “我已经备好了毒酒和香烛,想死在佛前,焚香咒誓,唯愿从今以去,愿不生帝王尊贵之家。可谁想死呢?谁想死!”

    杨侗咬紧牙关,再忍不住心中痛苦,泣不成声。

    “我愿隐姓埋名,为一庶民,再不用‘杨侗’之名。求表叔救我!求你救我!”

    在这个洛阳之中唯一会关心杨侗本人,朝中重臣中杨侗唯一的心腹,光禄大夫、河南道讨捕大使裴仁基长叹一口气,扶起对他长揖的傀儡小皇帝,才十三岁的少年郎。

    “陛下放心,臣定能护得陛下周全。”裴仁基道,“臣知道有一条密道通往城外!臣的儿子裴行俨已经通过地道偷偷入城,可为陛下护卫!”

    杨侗先欣喜,然后面色古怪:“裴行俨……裴行俨不是表叔的部将吗?那条地道该不会是表叔挖的吧?他什么时候挖的?难道是还在洛阳的时候?”

    裴仁基干咳了一声。

    杨侗抹眼泪:“罢了,不问了。我现在是庶民,知道得越少越好。”

    裴仁基欣慰点头:“陛下聪慧。”

    杨侗道:“我不是陛下,我是庶民杨侗!洛阳还能撑几日,是在城破时离开吗?我一定能带上母亲,对吧?一定要能带上母亲啊。”

    裴仁基听着小陛下孩子气的话,哭笑不得:“能带,陛下放心。我们确实是在城破那一日才有机会偷偷离开。那之前,臣需要做些准备。”

    杨侗拱手作揖:“一切都拜托裴大夫了!”

    雀跃!

    这烂怂大隋皇帝我不当了!从今以后我就是庶民杨侗!

    “唔,为了感谢表叔,我在离开洛阳前得再帮表叔点忙。”

    “陛下想做什么?”

    “为了让表叔赶紧打跑朱粲,前来救我,我当然封表叔为王,并加九锡之礼!我还要宣布,这世间唯有表叔仁德,可护百姓周全,如果洛阳城破,大隋灭亡,天下请表叔自取之。”

    “啊,陛下,你这……呃,你怎么不直接禅让?”

    “百官肯定不许,我想下旨也不行啊。”

    “这倒是。”

    杨侗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就算裴公你骗我,我也会下这道旨意。三弟和堂弟在陇西之事,裴公你肯定没有骗我。纵然我逃不掉,若我能对表叔有些用处,表叔应当会宽待三弟和堂弟。我死后见到父亲和堂叔,也能让他们心安。”

    裴仁基严肃道:“请陛下信我。”

    杨侗笑道:“嗯,我信你。”

    除了信你,我还能做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啊。

    从今以去,愿不生帝王尊贵之家。

    ……

    与此同时,朱粲已经兵临城下。

    虽然南阳郡竖起了“陇西郡王”的旗帜,但这次朱粲没有逃跑。

    因为他没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