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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为弟弟剧透头疼中 第286节

    李世民道:“李密难道还想自己拉起一股势力?”

    李玄霸摇头:“他没这个本事,所以他应该会鸠占鹊巢。至于占杨玄感的巢还是重新投奔他人,就未可知了。”

    自己已经提前接触瓦岗寨,并让魏徵委婉告诉翟让袭击自己的人可能就是李密。翟让再接纳李密就是与自己和二哥为敌。如果翟让还让李密鸠占鹊巢,那只能说天意难改了。

    李世民道:“杨玄感兄弟几人怎会让李密鸠占鹊巢?”

    李玄霸道:“不知道。李密如果无处可去,也可能一直在这条船上待着?”

    李世民问道:“他有没有可能见势不妙,就去投奔李建成?”

    李玄霸和李世民在梦中交流的时候,就已经分析出肯定是熟知朝中情况,并曾经在朝中颇有势力的人,才能使出挑拨李渊、杨广关系,逼反还未准备妥当的李渊之计。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河东鹰扬府安插人手。

    他们得出这个结论时,其目标已经指向了杨玄感。

    杨玄感继承杨素余泽,他既然能在起兵时让勋贵一呼百应,自然也能在各地鹰扬府安插人手。

    李玄霸没有确定这件事,只是因为原本历史中杨玄感败得太干脆,没有发挥出“楚国公”应该有的本事,比起后来同样一呼百应的“唐国公”差远了。

    李世民和李玄霸先后派人追查此事,就算有河东柳氏、河东裴氏、河东薛氏帮忙,对方手脚太干净,他们也没有抓到对方把柄。

    直到他们得知李建成悄悄告知李渊,陇西李氏曾派人接触他,他可以替李渊去接触陇西李氏,获得陇西李氏支持。

    虽然李建成只以为对方是陇西李氏子弟来投,但李世民和李玄霸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一个人名——李密!

    李密并不是陇西李氏子弟,而是正宗的关陇勋贵,其祖父乃是西魏八柱国,父亲是隋朝上柱国,自己继承了蒲山郡公的爵位。

    李密与陇西李氏一点关系都没有,据李建成说,来劝他起兵的乃是正宗陇西李氏子弟。李渊和李建成都没察觉这和李密有关系。

    李密在杨广刚即位时曾为千牛备身,后来因杨广不喜他容貌神情而归隐读书。他与李建成很可能见过面。但一是他和李建成没有交情,二是时隔这么多年,三是他肯定做过伪装,李建成没认出他很正常。李建成也没法与陇西李氏对质,因为陇西李氏肯定不会承认派出子弟挑动唐国公造反。

    李密看似百密无一疏,但这个计谋本身就是最大的疏漏。

    李玄霸听到二哥的猜测后,翻了个白眼:“他投奔李建成?那不是更好?他总是自恃才高,实际上太爱阴谋诡计,往往事与愿违。我真希望他投奔李建成,能让李建成闹个大的,好让我们名正言顺把他们一同收拾了。”

    李世民点头:“有道理。”

    他把李玄霸从轮椅上扶起来,开始今日散步恢复体力训练。

    第157章 苏威你不要命了

    李世民和李玄霸这对双生子是这个时代绝对的主角, 但在接下来一两年时间,两人却在史书中没有多少存在感。

    他们所做的事,留在实录中也就一句, “时中原大乱, 帝与晋王戍张掖以御突厥”。

    这时候中原的主角仍旧是隋炀帝杨广。

    杨广回到洛阳后, 原本准备进攻洛阳的杨玄感和义军纷纷撤退。

    东都洛阳城池十分坚固,杨玄感当年趁着杨广征高丽都没能把洛阳拿下,现在杨广回到了洛阳, 隋军精锐也集中在洛阳,没人会蠢得以为自己仅凭人多势众就能攻陷洛阳。

    他们在这一次集体配合中各自获得了不少好处,为了消化这些好处, 义军都再次蛰伏,与各路讨捕大使过招。

    杨玄感本以为自己能风风光光当个盟军首领, 一举攻占洛阳。谁知道义军都是乌合之众, 见杨广没死便一哄而散,气得杨玄感这段时间韬光养晦养出的稳重性情都崩了,每日沉湎酒色。

    他本来对自己的身份和能力都很自信,以为自己出兵攻打杨广一定会一呼百应,轻而易举夺得天下。

    现在他像是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 从未如此窝囊。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希望又瞬间破灭, 杨玄感有些承受不住了。

    李密多次劝说无果,连连叹气。

    杨玄感的下属人心惶惶,有多人生出逃往他处的念头。可惜现在还没有第二个起兵的勋贵, 不然他们早就跑了。

    杨玄感颓废, 义军蛰伏, 大隋好像一瞬间又耳根清净了。

    苏威看到天下暂时平静, 赶紧以宇文述的遗言为引,请杨广回大兴安定人心。

    杨广问宇文化及道:“苏威说朕该回大兴安定人心,你父亲也是这么劝朕,你意见如何?”

    宇文化及恭敬道:“陛下是皇帝,无论在何处都能安定人心。陛下想去哪里,哪里就是都城。”

    杨广龙心大悦。

    看到杨广这番作态,虞世基和裴蕴都支持杨广留在洛阳,裴世矩置身事外。于是苏威劝说失败。

    苏威本来想着就这么算了,东都西京都是都城,陛下留在洛阳也行。只要陛下别又想征高丽,区区民贼还是很容易被镇压的。

    谁知道,杨广不仅重提征高丽的事,还征役夫修龙舟,又要南下江都。

    杨玄感叛乱时,把杨广的龙舟都烧了,导致杨广这几年都没能南下江都。

    现在杨广终于安静地在洛阳待了一会儿,就萌生了重造龙舟下江南的想法。

    沉默的群臣这次沉默不住了。

    天下大乱,突厥入侵,陛下你还修什么龙舟下什么江南?你大隋的基业都动摇了,这是下江南的时候吗?!

    但杨广什么时候听过群臣的话?

    于是今年不征高丽,也没有修长城驰道运河,但还是征了役夫,为杨广修龙舟。

    杨广想明年开春就下江南,所以给役夫修龙舟的时间非常短。

    如今已经进入深秋,虽然洛阳的气候温和,但也是相对而言。役夫们穿着单薄的衣服,没日没夜地在工地上忙碌。秋日多雨,他们浑身湿透也不敢停歇。入冬之后,饿死累死冻死和病死的役夫数不胜数。

    苏威想再次劝谏,被裴世矩拦住。

    裴世矩道:“苏公知道陛下为何非要下江南吗?”

    苏威皱眉:“陛下不就是爱好江南的美景?但现在哪是看美景的时候?!”

    裴世矩摇头,叹气道:“陛下其实是知道大隋式微,知道天下民贼四起。自从陛下被民贼惊吓后,现在晚上难以入眠,夜里常常惊呼民贼来袭惊醒。”

    裴世矩不想让苏威往死路上走,才悄悄透露了这件事。

    苏威的年纪已经这么大了,活一日是一日,何苦在半只脚踏入棺材的时候去惹恼陛下?

    看看宇文述这老贼奸猾了一辈子,临死前带着护驾的功劳劝说陛下,陛下可念着宇文述的好了?

    朝中人都长了眼睛。杨广以为自己赦免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就算是对宇文家有大恩宠了,但谁不知道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这所谓的“变为奴隶”就没有实施过,顶多算是贬为庶民。

    就算宇文述没有救驾,凭借宇文述生前的功劳,他的两个儿子在他死后也是能做官的,根本算不上什么额外赏赐。何况杨广还扣下了宇文述的爵位,没有让他的儿子继承。

    即使杨广说要看看宇文化及有没有改正错误,但他完全可以给宇文士及一个额外的国公。

    宇文述救驾身亡,难道还不值得给家里再增加一个国公吗?宇文士及又是杨广的女婿,提升宇文士及的爵位对杨广而言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杨广就算再吝啬,但在这件事上他完全没有吝啬的理由。

    所以朝中人怎么会不知道,宇文述最后的谏言得罪了杨广?

    连生前被杨广偏爱,为救驾而死的宇文述都因进谏被杨广厌恶,他们怎敢直言劝谏杨广?

    苏威如今成了朝中第一人,脾气没有以前谨慎。裴世矩见苏威要撞杨广刀口上,出于同僚情谊,提醒了苏威一番。

    苏威没有关注杨广在后宫的行为,不知道杨广失眠惊悸的事。

    他听了裴世矩的话后,语气古怪道:“你的意思是陛下并非贪图江南美景美色,而是想要逃避?”

    裴世矩道:“我什么都没说。”

    苏威背着双手原地转了几圈,放下双手握拳道:“他看不见,大隋就没有乱吗?!不行,我更要劝说陛下回心转意!”

    裴世矩拉住苏威道:“苏公,陛下极重脸面,你要如何劝说陛下?难道让陛下别自欺欺人?”

    苏威颓然道:“我就不信陛下对大隋的天下一点都不上心。只要稍稍振作就能挽回大隋,他怎么能什么都不做?不,我不信。”

    裴世矩叹气不语,松开拉着苏威的手,没有再阻拦苏威。

    但苏威也没有继续劝谏。

    他想通过自己的双眼观察,皇帝是真的犯蠢还是想要逃避。

    冬季万物凋零,就是义军也很少出来活动,只有役夫和流离失所的百姓在默默地被冻死,天下很安静,几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李玄霸在张掖猫冬,整日待在炕上不出门时,杨广再次下令,召集洛阳到江都沿路郡县兵卒百姓几万人,在江南选址给他修一座新的宫殿。

    这座宫殿仿造洛阳西苑,但比西苑的规划更加恢宏。

    苏威看到杨广这一意孤行的旨意后,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

    显然,皇帝连洛阳都不想待了。

    难道他还想和民贼、突厥划江而治,迁都江南吗?!

    但就算江都也有民贼啊!

    正月各郡县来朝贺的时候,有二十多个郡县的使者因为民贼不能成行,皇宫典礼冷冷清清。

    杨广再次下令讨贼,但当群臣对他说民贼的时候,他却只想听民贼已经日益稀少的话。

    苏威实在是看不下去,就躲在了柱子后面听群臣奉承杨广。

    裴世矩看到躲在柱子后面的苏威欲言又止。

    你这样不是更显眼吗?!

    果然,杨广一眼就看到了举止奇怪的苏威,好奇地问道:“苏公对民贼有何看法?”

    苏威阴阳怪气道:“都说民贼日益稀少,但战报却离洛阳越来越近。”

    杨广大怒,拂袖而去。

    群臣纷纷看向苏威。

    裴世矩叹气,私下再次找到苏威:“你就算要劝谏,也别公开拂了陛下脸面啊。”

    苏威梗着脖子道:“陛下明明已经看到了战报,还召集群臣说什么民贼已经快要平定了,他自己说的话他自己相信吗!”

    裴世矩道:“陛下现在夜里惊醒的时间更多了,他自然是不相信。”

    苏威悲哀道:“他自己都不相信啊。”

    裴世矩也叹气。但他们又能如何?陛下自己不愿意改变,他们越劝说,陛下就越逆反。

    何况陛下的龙体欠安,精神越来越颓靡。宫里一有点风吹草动,他就惊呼“有贼来袭”。有一次宫里起火,他甚至像个疯子一样躲在了草丛中,被萧皇后安抚了许久才出来。

    陛下的精神状态已经大有问题,与其让他留在洛阳饱受煎熬,说不定到了江都,他精神稳定了,还能听得进众臣的劝说。

    但苏威和大部分官员都不这么认为。

    隋军又不是打不过民贼,只要陛下稍稍振作点,我们这些老将都还是当打之年。

    等我们平了民乱,陛下再减免几年赋税徭役,并且做出勤奋节俭的模样,大隋家底很厚,哪有撑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