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
宿谊本担心书楼是不是要延迟开业，谁曾想慕晏偷偷让人从青州运了几车已经刊印好的、在青州已经大卖的书来。再加上一些京城中也买得到的常见的书籍，书楼开业是没问题了。 宿谊埋怨慕晏瞒着他，慕晏摊手：“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不是笑话我考虑太少吗？”宿谊开玩笑道。 慕晏道：“这些琐事本就该我来处理，若是让你考虑，还要我做什么？” 慕晏故作哀怨道：“我也只能帮你处理些琐碎的事了，若你连这都用不上我，我还有何颜面跟在你身边。” 说完之后，慕晏还以袖掩面做拭泪状，雷的宿谊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他现在脚伤已经好了，可以肆无忌惮的踹人了。 宿谊书店开张的时候，他也已经“苏醒”，并邀请了友人小聚。 在桌面上，那一桌全是用猪肉做的菜让友人很是惊讶。不过能被宿谊认可为朋友的人，在小节上都不怎么拘束，惊讶之后没有觉得宿谊怠慢或者猪肉下贱恶心，反而跃跃欲试的尝试起来，并且交口称赞。 “若是猪肉本就这么好吃，也不会被排斥在宴请之外。”王禀作为唯一一个见到宿谊“昏迷不醒”的友人心理压力极大，现在看着宿谊虽有些清减，但精力还不错的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对此宿谊捏捏自己小肚腩，表示这穿着袍子果然不显身材啊。 “这么说，什么高低贵贱，其实也就是为好吃不好吃给划定一个等级而已吗？”司马鹄大笑道，“王大人可别在外面这么说，又有人要闹你了。” 王禀挑眉：“碰巧本官最近有些闲，闹闹正好松松筋骨。” “近日万国来朝，周边那些小国来了个遍，纷纷要向我朝称臣，居然都没有闹事的吗？”宿谊好奇道。 “看看高句丽，再看看匈奴，谁敢闹事？”谢淳道，“前日见了扶余国王子，还以为他要说先被高句丽占去，后被我朝收回的地。谁知道他根本提都没提，仿佛完全不知道这事一样，看来是没准备拿回去了。” 因谢淳、司马鹄、赵璀三人在和高句丽扯皮一事上做的十分符合圣心，这次接待外国使团一事，又交给了他们。不过现在他们官职比以前高，权力也比以前大了。 经过这次历练，他们应该会被分配到不同岗位磨砺，为入朝被重用做准备。 之后又是一轮科举，又有一批新的进士要来了。 第二次进士科举，盛况远超第一次，竞争更是可以预见的惨烈。为此谢淳还笑话了他弟弟。本想多复习三年，谁知道是福是祸呢？ 谢寰冷哼。学识只看个人，只要学得好，再多的人也能脱颖而出。 谢淳立刻严肃表示，的确如此，父亲说得对。 谢梁瘪嘴，你们两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然后谢梁就被谢寰罚抄书了。 谢淳表示近些年因家中越来越好，父亲也越来越温和，弟弟好似也越来越开朗了，他很欣慰。 对此，谢淳的挚友王甫洮表示，他又想他从开朗变得不开朗的弟弟了qaq，弟弟你什么时候从边关回来啊。 正护送着送给宿谊一群牛回京的王博源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别的将士护送金银财宝俘虏人质等战利品，他护送一群牛，还真是画风奇异。 这一顿饭后，不仅国师安然无恙，外界不必多猜的消息传了出去，京城气氛更加欢乐祥和，来访各国使团更加诚惶诚恐之外，便是猪的养殖技术和猪肉食谱还没给老百姓，先从世家开始兴起。 不知道这是和宿谊地位太高，他喜爱吃的猪肉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有关，还是和友人们带回家的猪肉脯猪肉松以及腊肉香肠有关。 大概是都有关系吧。 没几日，给皇帝祝寿的边疆将士代表队也陆陆续续抵达了京城，皇帝的寿辰，昱朝持续近一月的狂欢终于开始了。 宿谊身着盛装，以国师的身份站在皇帝身旁，与皇帝一同迎接万国来朝。 第151章 宿谊曾经多次在影视节目上看过万国来朝的镜头。这时候导演都不会吝啬群众演员, 弄出浩大的场面, 并且用各种长镜头来营造一种壮阔的视角。 待他成为其中一员之后，本以为为了皇帝安全，不会有那么多人，大概会一小队一小队的挨次觐见？ 挨次觐见倒是猜准了，但这场景比屏幕上看到的还要壮观的多。 作为一个理科生，作为一个高考作文全靠背范文的理科生, 宿谊绞尽脑汁也没想出用怎样的诗句来描述现在所见所思所感。若是换一个有文采的人, 现在说不准已经做出什么不朽的诗词歌赋流传百世了吧？ 好遗憾，没有文学作品留下来教导中小学生, 成为必备课文，作为一个穿越者，实在是太遗憾了。 宿谊站在皇帝身边, 看着眼前人高声请安行礼，然后留下一片黑压压的后脑勺, 心中不由也涌起一股豪情壮志。特别是看到有一片衣着和昱朝官员完全不同的人的时候, 宿谊心中更加激动。 这就是真正的万国来朝啊。光是看见这景象, 就让人有一种，盛世已经来临的感觉。 宿谊心中掰着手指数了数，周边最具威胁的国家已经全被打垮了，朝中反对势力已经肃清了, 新老农作物交替种植粮仓已经堆满了，科举推广顺利马上要第二次开科取士了，去海外探险的船只回航并带回了大量金银, 青州那群各学派的学者天天争吵不休不断拿出新的学术成果……这一点点，一条条，好似真的不是预示，而是昭示，盛世的来临？ 而且这大部分事，好像、似乎、大概都和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关系？ 宿谊忍不住眼睛笑弯弯，他趁着大家都在高呼万岁的时候，凑到皇帝耳边，以只有皇帝听得见的声音小声道：“爹，盛世来了呢，咱们创下的盛世！” 皇帝被突然出声说话的宿谊吓了一跳，他微微侧头瞪了宿谊一眼，然后忍不住笑道：“是啊，盛世来了。” 若是其他王朝，这时候还在休养生息吧？或许要两三代才能迎来盛世吧？然而在他手中，昱朝的盛世就来临了，已经来临了。 盛世已来，他却还未老去。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将盛世发展的更加辉煌。 皇帝突然转头对太子道：“隽乐，看，这是朕，是康乐，将要递到你手中的盛世。” 太子跪下，对着皇帝磕了三个头。 “朕还有时间，会竭尽全力将这盛世发展，当你接到这个国家的时候，这大晖的河山将是一片花团锦簇，海清河晏。”皇帝沉声道，“而你，登临这个强大的国家的顶端的时候，可不好做。” “登顶之后，是很难再继续攀登的。”皇帝抬头，看向跪着的朝臣和使臣，“朕想你成为一个守成之君，不求进取，只要不退步就好。但朕知你性子，你是决不会安然坐享其成，你有野心，野心不输于朕。” 太子低头，不言不语。 “那就好好看着朕的江山，好好跟朕学。”皇帝冷声道，“然后，超越朕！” 太子再次磕头：“儿臣遵旨！” 宿谊有些紧张，为什么“递”之前要加一个他的名字？虽然他刚才情不自禁叫错了称呼，但他声音小，周围还那么嘈杂，这里又只有他、皇帝、和太子站着，别人肯定听不到。但他并没打算恢复自身身份。即使皇帝、太子都不会因为他的身份暴露与否态度有任何改变，但这随之而来会有很多麻烦。 毕竟他才是嫡长子，才是正统的继承人。而且他声望还不低，沉痛脸。要是让他当皇帝，他就逃到海外去，慕晏应该会跟他一起逃吧？ 事情可别发展成这程度，慕晏还想完成他的治国平天下的梦想呢。 太子站起来之后，看了宿谊一眼，神情先是恍惚了一下，然后变得坚定。 有大哥陪着，他定会创造比父皇更强大的盛世吧？ 宿谊则在发呆，陷入了胡思乱想中。这爷俩到底什么意思？他这时候发问是不是不太好？还是回家之后告诉慕晏，让慕晏琢磨琢磨？ 这时候，仪式终于结束，该轮到皇帝说话了，宿谊也要跟在皇帝身后当一个乖巧的布景板，发问还是不发问的犹豫不了了之。 皇帝背了一大篇拗口的讲话词，宿谊好似听懂了，好似什么都没听懂。反正皇帝这由三位前科一甲捉刀的讲话稿子，也没打算让人听得多懂，只是装个逼吧。 宿谊看看下面越听越激动的朝臣们，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腹诽。对不起，他要向三位一甲进士道歉，不是他们写的不好，是自己文化素养太低。 在皇帝背完稿子之后，底下众人再次跪下行礼，然后终于轮到了宴会开始的环节，可以上菜了。 朝廷准备的饭菜不错，但即使并非寒冬，菜端上来的时候也差不多凉了，味道不一定好。赴宴的朝臣以及外国使臣很习惯这种宴会，早早的将肚子垫好，现在不过是用些冷盘果脯，互相敬酒交流感情。 宿谊跟皇帝一桌，他们所吃的可和臣子们用的不一样，都是小厨房另做的。虽说菜样可能差不多，但端上来都是热腾腾的。 易苒本和朝臣坐在一起，宴会开始后，皇帝便让人将易苒叫到自己身边，座次在太子旁。他儿子少，四个人一起吃饭，还稍稍热闹一些。 不知道是皇室的父子格外不同，还是这时候的父子相处模式都差不多。开始吃饭之后，皇帝这桌子并非只吃不说话，交流挺多，但这交流都是皇帝问，太子和易苒答，然后皇帝偶尔夸赞两句，大部分时间都在怼怼怼，好似非要打击两个儿子的积极性才开心似的。 宿谊心想，还好他没接那摊子，不然现在被怼的就是自己了。 皇帝父子三人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说话上，宿谊却吃吃吃喝喝喝十分开心，半点没被这三人沉闷的话题影响。宿谊一边吃还一边露出极其享受的表情，对御厨“嗯嗯嗯”的连连称赞。不愧是御厨，在调味料足够的前提下，手艺就是好啊。 皇帝无奈的看向宿谊，看着宿谊吃的这么香，他也饿了。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皇帝指了指一个烧烤羊腿，伺候的内侍立刻挥动银制小刀，唰唰唰就把羊腿上的肉全片了下来，堆到皇帝面前的碟子中，如同小山一般，半点没给别人留。 皇帝三两下就将羊腿吃光了，还非常不满道：“不如自己拿着啃舒坦。” 太子和易苒嘴角微抽，宿谊则点头道：“是啊，烧烤啊，就该自己拿着啃更好吃些。不过有这么多人看着吃，只得文雅些。” 皇帝叹气：“这种宴会，本就填不饱肚子，随便吃吃吧。” 宿谊跟着叹气。 太子和易苒看着两人进食的速度，这还填不饱？父皇和大哥到底有多能吃？ 宿谊：忽悠耗脑子，耗脑子饿得快啊。 皇帝和宿谊开心的大吃特吃，半点没有被宴会气氛影响的吃吃吃，吃完之后还要连连叹气这种宴会怎么会吃得饱，太子和易苒则中途就结束了，看着这两大胃王吃。 皇帝看在眼中，心中又是连连叹气。所以不怪他最宠大儿子，大儿子像他。皇帝又想起宿谊还小的时候，自己拿着烤羊腿，宿谊突然凑上来一口将羊腿咬住，然后就保持着咬住羊腿的动作，眨巴着眼睛十分无辜的看着自己。 当时自己怎么做的？对了，自己问他，说好的孝顺呢？宿谊那臭小子咬掉一块肉就开跑，跑到先皇面前，爬到先皇怀里，还将嘴边的油蹭到先皇怀里，大声告状，爹爹连个羊腿都不给，爹爹坏。 先皇眼睛一鼓，胡子一吹，大手一拍，自己手中的羊腿就易了主。 明明还有一个羊腿的，但那臭小子就喜欢抢自己要吃的，还仗着自己受宠到处告状，谁都护着他。 那时候自己绝对想不到，自家能成为皇帝，更绝对想不到，父亲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献祭最爱的孙子。 “陛下，下次咱们吃烤全羊吧。”宿谊意犹未尽。御厨的烧烤做得非常好吃，但这种宴会倾向于味道清淡的菜，连烧烤都要少辛辣香料，免得宴会上到处都是烧烤味。唯一入味的烧烤就那羊腿。这桌有两个羊腿，皇帝独占一只，他和两个弟弟平分另一只，刚勾起馋虫肉就没了。 “咱们去郊外吃，找个河边，搭个篝火，我放烟花给陛下看。”宿谊越说越起劲，“对了，天文望远镜运回来的时候不是弄坏了吗？我养伤的时候重做了一个，到时候咱们还能看星星。” 皇帝从回忆中被宿谊拉了出来，他道：“好。” 宿谊故作谄媚讨好道：“陛下，咱们把娘娘也带上吧，娘娘一个人在宫里也无聊。” 看你说的什么话，看你这什么表情，作为国师的矜持呢！好吧，早知道自己儿子没这玩意儿，人前都是装出来的。皇帝扫了伺候的内侍一眼，内侍一副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的样子，继续给几人布菜。 皇帝道：“好，带上皇后。” 就知道宿谊时刻都想着他娘。 “荣秀，你今日怎么吃这么少？不和胃口？这味道是清淡了些。”宿谊想到易苒好似也是个武力值极高的人，武力值高的人应该都吃得多才是，“到时候咱们吃烤全羊的时候，味道烤重些。” 易苒露出憨厚的笑容：“这味道的确太淡了些，吃不习惯，到时候一定要多放些香料和辣椒。” 太子心中不满的哼哼，明明在外臣面前已经是冷面无情的模样，到了大哥这边还在装憨厚，丢不丢脸。 太子委屈道：“国师怎么不问我？” 易苒悄悄的用鄙视的眼神瞥了太子一眼。多大的人了还撒娇，要脸不要脸。 宿谊笑道：“隽乐你食量就这么小，得多练练身体才是。我去了一趟北疆，感觉能吃了许多。对了，我这算上了战场吧？” 高句丽和北疆两次重要战争他都参与了，虽然这参与不知道算是旁观还是主力。北疆他砸死了匈奴大汗，算是主力吗？ 太子乖巧道：“已经增加骑射课程了。待下次狩猎，我给国师打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