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花楼文学网 - 科幻悬疑 - 反目成仇[快穿]在线阅读 - 第38节

第38节

    顾盼艰难地挪动脖子,将视线定格在这个人脸上,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音极度沙哑:“阿原……到底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仿佛踩到了什么可怕的开关,卫原脸色彻底阴沉下来,黝黑的双眸里酝酿着风暴,深沉的色泽似乎要将人的灵魂都吞噬殆尽。

    “怎么了?”他冷笑,顾盼还是头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微微睁大了点双眼,“那就得问问你养出来的恶狼了。”

    他一字一语,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火气:“问问晏大影帝,非法囚禁能判多少年?”

    第43章 王牌经纪12

    有那么一瞬间,顾盼以为是时空转换带来的后遗症还未消失,以至于让她产生幻听了。

    但卫原面上的怒火又是那么真真切切地展示在她眼前,尽管他生气的对象并不是自己,顾盼还是在他冷凝的注视下生出一种全身被灼烧的错觉。

    “非……法囚禁?”顾盼艰难地转了转眼珠子,纤长睫毛掩映下的黑眸里闪着粼粼水光。或许是这个消息所带来冲击太过巨大,她本应惊讶万分的语气倒显现出了刻板的平静。

    过于震惊,让顾盼一时之间想不出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

    卫原本来是蓄着满腔怒火,整个人都处在濒临爆发的极度不稳的边缘,但目光一触及到床上那个人空茫的神色,他微微一怔,眸底那些正待择人而噬的黑色漩涡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被他小心翼翼地掩藏起来。

    起码从表面上看,他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嗯。”他低低应了声,动作轻柔地抬起顾盼那被重重纱布包裹住的右手手腕,视线垂落至纱布上。

    那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比起顾盼刚被送来时鲜红的血液淌了一身的惨状,现在握着她的手,感受着手底下那偏冷的温度以及仍在起伏的脉搏,卫原才终于有了“她还活着”的真切感。

    “抱歉。”卫原沉默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他坚持不与顾盼对视,自顾自地凝视着她受伤的手腕,缓慢地、耐心地重复道,“抱歉……如果我早一点发现这种苗头,早在半年前,就应该让你跟晏宁修解约。”

    “解……约?”跟上一次自杀未遂的感受一样,顾盼的嗓子干哑得不行,每发出一个音节都非常吃力。可比起身体上的难受,顾盼内心里才是真的痛。

    没错,解约是一定要做的,但为什么能够跟自杀……还有囚禁扯上关系?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脸上显现出木讷的神色,巴掌大的小脸深陷进雪白柔软的枕头里,鸦黑的发丝散乱地堆在她的脸颊两侧,越发衬得她脸色苍白如雪。卫原定定地凝望了她一阵,最终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替她将乱发拂开:“不是你的错。”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意味:“晏宁修的野心太大,让他留在星创迟早会成为祸害,你的决定很正确。”

    卫原长这么大就没干过低声下去讨好别人的事情,尤其安慰女人的经验为零,于是只能尽力放柔声音,脸色也缓和下来,好让自己看上没那么严肃。

    “放心吧,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晏宁修胆敢对你做出这种事,就应该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卫原慢慢地将五指收拢,将那看似一折就断的纤细手腕纳进自己宽大的掌心中。

    “你是说,宁修他……囚禁了我?”顾盼并没有认真去听卫原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安抚话语,她的重点从来就没放在什么解约的事情上,她惊讶的是这神一般的剧情发展。

    无论是她一开始见到的成熟版晏宁修,还是回到五年前遇见的青涩版晏宁修,他哪里像是会做出囚禁这种破廉耻举动的人?

    这剧情明显超纲了吧?世界法则呢,滚到哪里去了,瞎演变成这样子也不管管吗?

    这个男主明显崩人设了!

    顾盼果断在心里呼唤起自己的系统小伙伴:“小七,现在是怎么回事?”

    连喊了好几声,七号终于畏畏缩缩地站出来【宿主莫慌!其实这样子是有原因的!】“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别怪我不客气。”顾盼冷漠以对,看在卫原眼中,她问完那句话,仿佛就是心如死灰一般,面上的情绪消失得一干二净,这让他禁不住收拢手掌,握紧了顾盼的手腕,“嘶——”七号还没回答她,顾盼就被手上的刺痛感蛰到,眼皮一跳,紧抿着唇望向卫原,“阿原!”

    卫原被她这么一喊,才留意到自己手劲有些大,可能会伤到她脆弱的手腕,立刻松开了些许,全仍是没有完全放下,努力压下心里的怒火,他慢慢地问道:“我一直在等你醒来……这样就能找出囚禁你的人,但现在看来,你并不没有看见那个人?”

    顾盼摇摇头。

    “既然你这个当事人也不知情……那准确来说,我还未查清囚禁你的人是谁,只能说晏宁修的几率比较大。”顾盼的反应在卫原意料之中,他顿了顿,冷淡地添了一句,“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换句话说,在卫原心中,查没查清并不要紧,反正他就是认定晏宁修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没查清是什么意思?”顾盼脑海里的疑团如滚雪球一般越堆越多。

    卫原问:“你知道你失踪了多少天么?”

    顾盼一脸懵:“……多少天?”

    “七天。”卫原犹豫了一会,将空着的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抚过她纠结在一块的眉头,道,“你跟公司说是陪晏宁修到国外参加一档节目,结果晏宁修人是去了,但直到昨天我才知道你压根就没有出国境!”

    “之后我让人联系晏宁修身边的助理,他给出的回答是你临出发前的半夜身体不舒服,所以通知其他人先走,你歇个两天再自行跟去……然后,你一直都没有出现,那个助理打你的手机也没有人接,等到节目录制完毕,你都没有一句回音,他才慌了,告知了公司。但问题是……据我了解,你在出发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晏宁修,可他本人确确实实一直待在国外,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

    纵使脑海里被这神奇的剧情搅成一锅粥,顾盼还是能敏锐地抓住关键地方:“我通知的?我怎么通知他们的?”

    卫原跟她想到一处去了,两人对望了一眼,他沉声道:“短信。”

    他十分笃定:“果然,那条消息是假的,不过我查过,那的确是从你的手机上发出来的。”

    仿佛是在等待顾盼消化这些信息,过了一会,卫原才继续说:“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被人反锁在郊外的别墅里,门窗都被钉死了,通信设备全部都被截断,而你……”他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画面,气息开始不稳,“你躺在客厅的地毯上,用水果刀割腕,血流了一地……”

    “阿原!”卫原越说越急促,置于顾盼额头上的手紧握成拳,几乎暴出青筋,她感觉不妙,连忙抬起打着点滴的手,盖在了卫原的手背上,“我在,我没事。”

    “我没事……”顾盼嘴里重复着这句话,心中隐隐升出一个猜测。如果是有着她本人性格的“顾盼”,哪怕世界法则如何演化剧情,都不可能做出单纯只为自杀的举动,那么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是要自杀。”顾盼将头歪向卫原的方向,苍白无血色的唇上染了清浅的微笑,“我永远不会这么做。”

    卫原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脸上失控的情绪极快速地被收敛起来:“我知道。”

    “所以我认为一定有什么事逼使你这样做……”卫原垂着眸,道,“我在你家中找到了针孔摄像头,在你被囚禁的期间,从头到尾都有人在监视着你。”

    顾盼顿时了悟,她的猜测果然应验了,于是立马顺着卫原的话承认道:“是,我发现了有人在看着我,既然那个人把我锁在别墅里,却一次面也不肯露,我当然要想个办法逼他出来。”

    她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他没有要弄死我的心思,所以我就想试试,如果我自杀,他会不会还能淡定地躲在幕后观看。”

    卫原紧皱眉头,训斥道:“你这鲁莽的性子能不能改一下?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真的不在乎,万一我没有及时找来……你就真的死了!”

    “我知道啊。”顾盼微眯起眼,她的面色透明宛如白纸,可即便她身体虚弱如斯,那份独特的、张扬的美丽也并不曾削减半分,“可我这不是赌赢了么?”

    “你做事,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考虑后果……”卫原没有被她的狡辩所动摇,望着她的目光里终究无可避免地沾染上无奈。

    “一次就够了,别再有下次。”卫原还是没忍心在这种时候继续教训她,轻声叹气,“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顾盼仍是微笑。

    卫原彻底拿她没辙了:“但是,你的——尝试,也算让我抓住了马脚。在你割腕的那天,晏宁修突然提出要提早回国,本来按原定计划,节目录制完毕后他们还会在国外停留个两三天,这是公司特地奖励他们的假期,结果他却执意要回来……你觉得这是巧合么?”

    “可是阿原,你应该清楚,这不算证据。”顾盼一针见血地指出,“你不能仅凭这个就指控宁修。”

    卫原冷脸一拉,又不自觉地制造低气压:“但他有足够的动机。你提出了解约,他死活不肯,因为这件事,他三番两次找你闹,我为什么不能怀疑他?”

    顾盼头疼地揉了揉额头:“除了这些呢?你有证人吗?证物呢?连我这个当事人都不清楚究竟是下的手,宁修他还有不在场证明,你要怎么举证他?”

    “你在包庇晏宁修?”卫原眸子里的温度彻底冷却,他盯着顾盼,嗓音越发低沉。

    “我没有包庇他,也没让你打消对他的怀疑!”顾盼赶快安抚这个似乎要爆发的男人,“我们手头上证据不足,我不想在这种时候胡乱怀疑人。”

    卫原却像是听不进去一般,绷着脸强调了一遍:“我会找到证据,晏宁修他休想脱身!”

    “……”顾盼在心里抚额长叹,这个人怎么就跟晏宁修杠上了呢?

    就在这时,之前冒了泡就失踪的七号又出现了【宿主宿主!】顾盼正烦着呢,对着它也没好气:“问你要个答案,磨磨蹭蹭那么久,刚才到底干嘛去了?”

    七号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委屈【宿主,我还不是为了你!这五年里的空白剧情是让世界法则补全的,但它之前打死不肯把这几年的记忆交给宿主,于是我就找这个小婊砸撕逼去了!】“不许说脏话!”顾盼随口教训了一句,问,“然后呢?”

    【我把这些记忆都要回来了,宿主你慢慢看!】七号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个世界的法则实在太气人了,我要再找它撕个痛!】“喂,等等……”顾盼挽留的话还未说出口,七号就快速远遁,只剩下熟悉的头痛感向她袭来,大量的信息在一瞬间涌入脑海中,顾盼也顾不上自家系统了,急忙开始进行梳理。

    越是看到后期,她就越是心惊。

    这个世界法则也太智障了吧!游戏花丛中是她故意演出来的设定不错,但要不要这么忠实地还原?看看“她自己”在开启自动模式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

    先是拼命对晏宁修示好,只要是他提出来的要求,基本上就没有拒绝的情况发生,简直快把晏宁修宠上了天;可是到了最后一年,却一点一点地表现出了厌倦,甚至当着晏宁修的面直说她看上了另外一个有潜力的新人。

    并且还脑残到以“我对你厌烦了,既然你已经红了,那我是时候去猎取别人”为理由提出解约!

    面对这样明显的羞辱,晏宁修会轻易答应才怪!

    顾盼恨不能给自家系统带句话,让它在跟世界法则撕逼时务必要剖开对方的脑子,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矿泉水!

    有毛病吧!她辛辛苦苦埋下的铺垫,就这么被作没了?现在这种情形下,她还怎么跟晏宁修再提解约的事情?

    至于囚禁的事……顾盼确实没有从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找到线索,只知道她是在踏进自己别墅的刹那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就发现被关在里面,门窗打不开,手机失踪,屋里的电话线和网线都被剪断,求助无门,幸好冰箱里塞了足够的食物,她才不至于饿死。

    这么一来,晏宁修虽说有很大嫌疑,但确实没法当面对质,而且就算自己去问了,他难道就会说实话么?

    顾盼心中闪过了很多思绪,但那也只是几十秒的事,卫原并没有看出来她的心乱如麻,只以为她是一时不能接受手下艺人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不由宽慰道:“没事的,晏宁修虽然红,但星创不是缺他不可,我已经让人替你办好解约的事情了,你不用再烦心。”

    “……什么?”顾盼猛然回神,不由自主地拔高音调,“办好了?”

    “对。”卫原坦然地点点头,手往下一挪,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在你昏迷的时候,我让公司连夜发表声明,你已经跟晏宁修毫无干系了,不要再为他的事情所烦扰了,好好休息。”

    顾盼除了沉默,已经想不出别的表情了:“……”

    这个任务简直跟她八字不合!

    “晏前辈,这是许导让我送来的剧本,有几处地方修改过了,劳烦您看一下……”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轻手轻脚地靠近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男人,视线朝下盯着脚尖,双手捧着剧本往前递去,可就是不敢抬头直视他。

    默数了两秒,手上一轻,剧本已被男人接过去,同时传来翻阅纸张的簌簌声:“多谢。”

    男人的嗓音非常富有磁性,是那类极容易让女生沉醉的声线,略微的低哑没有破坏这份美感,反而为他增添了一丝成熟男人才会有的韵味。

    女孩听着这个声音,耳朵尖就悄悄红了。

    她磨蹭了好久都没有离开,晏宁修望着投在纸上的一片阴影,不着痕迹地皱起眉,但话里依旧没有显露分毫不耐烦:“还有事?”

    “晏、晏前辈……”女孩吞吞吐吐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他,“那个,我想说,您不需要在意外面那些风言风语……”

    “嗯?”晏宁修的目光从剧本上移开,眼角微挑,就是说不尽的风流,直把面前的小女生盯得心跳加速。

    他的目光仿佛就是最大的鼓励,女孩一鼓作气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前辈,我相信您的能力,就算您离开星创,也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的!您……”

    “谁说我要离开?”晏宁修轻轻巧巧地打断她的话,薄唇勾起让人惊艳的笑意,但这丝笑意却消融不了眸底的寒冰。

    女孩没有留意到晏宁修话语背后的冷淡,疑惑地问:“可是,星创那边不是发布了声明,说顾经纪要——”

    “她没有这样说过。”

    晏宁修再一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女孩,似乎是因为她提到了自己不想听见的名字,晏宁修倏然收起笑,俊美的脸上是一片纯然的淡漠,女孩从未见到对外温和有礼的影帝这般模样,吓得呆住了。

    “我不承认,这份声明就是无效的。”晏宁修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吓到了女孩,瞬间又装扮上得体的微笑,耐心地重复道,“而且她没有说过这种话,不要听信谣言,也不要乱传,知道吗?”

    “可是……”女孩结结巴巴,她望着以往迷恋不已的脸庞,却抑制不住心底冒出的寒意,情不自禁地倒退一步。

    可是星创官方都发出声明了,晏宁修个人不同意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可是。”晏宁修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他站起身来,向许导的方向走去。与女孩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乖女孩,不要再让我听见这些话,好么?”

    他的声音极尽温柔,呼吸打在女孩的耳廓处,激起一阵酥麻的感觉,但他话里的深意却令女孩毛骨悚然:“好、好的!”

    她是真的被惊到了,条件反射地高声应道,如同一个被严苛的教官点名的新兵。

    晏宁修得了满意的回答,顿时笑起来,他的笑声亦是低沉的,非常能抓住听众的耳朵:“真乖。既然你如此听话,我就暂且不计较你对她的误传了。”

    晏宁修噙着笑意,一步一步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走出女孩的视线范围,她才双膝一软,不受控制地跌坐在方才晏宁修坐过的位置上,一摸额头,沾了满手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