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突袭，半夜突袭

    在仪陇城下，刘进忠恼火不已，听从袁韬、胡九思之策，本想围魏救赵，谁料到杨轩不为所动，在迅速控制巴州局势之后，现在居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率领所部万余人猛攻阆中。

    召集众将商议，大家认为杨轩采用的不过是围魏救赵之策，大家也不甚慌张，慢慢安排回兵之策。

    但观赵荣贵的告急文书，这那里是围魏救赵，分明是想夺取阆中，控制保宁府。

    指着眼前地图，手下将领声音颤抖道：“张献忠自入川以来倒行逆施，所部兵马不但打粮，残酷屠戮我四川人士，这次更是屠戮我数百四川读书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今四省总督王应熊、川陕总督樊一蘅以云贵为依托起于川南，四川巡抚马乾，副将曾英已经光复重庆府大部，而在顺庆府杨轩更是异军突起，以数百残兵败将相继大败姚黄、大西军，现在居然置蓬州不顾攻打保宁府。

    面对如此危局，张献忠居然只听信汪兆麟鼓噪企图用武力残暴镇压我川中子弟，竟然对我等归顺四川子弟多加排挤、防范，如此看来，张献忠覆灭大概为时不远矣。”

    另一位将领站起来拱手道：“将军，我等本是川中子弟，将军亦曾与曾英、杨展、曹勋等川中名将有同袍之义，我等不如重新归顺大明，免得父母妻儿被家乡父老乡亲所责骂啊。”

    刘进忠长叹道：“各位将军所想，亦为我刘进忠所思啊，我等要归顺明军，也应当归顺四省总督王应熊、川陕总督樊一蘅，与那曾英、杨展、曹勋等人为伍，若不是与那个杨轩。

    杨轩不过副榜举人出身，因缘巧合建立殊功，但其委任狂妄自大，唯我独尊，早已经不容于马乾、曾英等人亦。”

    众人一听有了兴致，大家有了兴趣，就像现代很多新政被妖魔化一样，杨轩大肆在顺庆府推行的新政也被别人妖魔化。

    比如杨轩以市集为中心建立乡公所，本来是顺应历史潮流利国利民的事情，但被一些好事者说成派出胥吏深入各个乡镇，对民间巧取豪夺。

    比如废除过去地方地痞无赖代收税赋制度，改为乡公所征收税赋这件事情也被人说成杨轩巧取豪夺，聚众人之财归自己挥霍。

    丈量土地之后良田田赋6分，旱地2分，丁赋1钱2分，本来是休养生息，与民共利的事情，反而说成巧言厉色，天下之大，那个地方税赋可能征收如此之低？

    杨轩从地方征收的税赋数倍于从前，如此定然是巧立名目，巧取豪夺，压榨百姓了。

    除此之外，大家对杨轩排挤异己也颇有意见，一面疯狂扩大自己嫡系兵马，另一方面则所编归顺而来的部队，裁减军中老弱病残，让受伤弟兄没有活路，如此刘进忠骁骑营主要将官都不愿意归顺忠义军。

    但观忠义军架势大有不夺取保宁府誓不罢休的架势，正如赵荣贵在书信中所说那样，为今之计就是先保全保宁府，然后再派出使者前往曾英大营，前往四省总督王应熊幕府寻得一官半职，以解除忠义军围攻。

    为了分散忠义军兵力，刘进忠以大西军骁骑营都督的名义恳请张定国、张文秀发兵相救，从潼川州攻击忠义军，而另一方面则亲率主力回师阆中城，以救援赵荣贵。

    刘进忠派出信使前往潼川州，让定西将军张定国、抚南将军张能奇率兵袭扰顺庆，逼迫其退兵。

    而另一方面，刘进忠则率领所部星夜驰援，用了两天功夫回到阆中城南岸锦屏驿，本想在此渡过嘉陵江，但陈怀西率领水军封锁河道，要想渡过嘉陵江难上加难。

    听见对岸炮声阵阵，喊杀声震天，张能奇突然有了注意。

    这天下午留下老弱残兵于军营之中，亲率主力疾驶二十余里来到上游猫子咀，将十余条船只连在一起，做成浮桥，率部渡过嘉陵江。

    忠义军斥候散得非常宽，再加上为了防止人员被洪水冲走，在浮桥周围也是打着火把，丁火通明的，被忠义军斥候，被站在高处观察敌情的将士发现，连夜飞报大营。

    听到大西军主力渡过嘉陵江，现从后面杀来，众人大惊，刘鳞长满脸汗珠，恳求率部撤退。

    指着城墙下密布的壕沟，杨轩提起宝剑，摇头道：“我等本想围点打援，先歼灭其增援兵力，然后再夺取阆中城。

    现在刘进忠虽率军从后面杀来，我等也不需要慌张。刘进忠所部号称2万，但半天时间，又能有多少人马渡过嘉陵江呢？

    我等需要调整兵力，作战有所不便，而这个张能奇长途奔袭，战力也大打折扣。

    如此我等虽没有讨什么便宜，但也没有吃太大亏啊？”

    当即调整部署，令刘惟明率领第6团、冯双礼第7团守住战壕，以阻挡城内大西军反扑。

    令陈怀西率领水师北上，以冲垮浮桥，断绝其后援。

    而让姚之帧率领第3团杨秉义第5团、马鸣銮第9团调整部署，占领险地，防备从西北方向杀奔而来的大西军。

    而杨轩则亲率骑兵团、警卫团作为预备队，以临机处理各种危机。

    号令一个个传达，防线、阵地紧张的调整着，大家围着沙盘，琢磨着可能的变故，思索着应对之法。

    兵贵神速，正在各部调整之际，大西军骁骑营杀到，在大家反应之前，连续冲破五六个阵地，向北门杀奔而来。

    第9团千总马鸣銮大惊，一面派出信使到巴巴寺告急，一面亲率护卫中队赶到，看见一个大队长居然被兵丁裹挟其中。

    原来听到敌骑杀奔而来，这支刚刚由民团改编而来的地方大队一个个慌了神，看到手下兵丁逃跑，这名大队长不能约束众人，大家一起逃跑，如此成了崩溃之势。

    马鸣銮内心一紧，大手一挥令人将大队长绑了，当场斩杀在众人前面。

    面对惊慌失措的兵丁，马鸣銮挥舞着血淋淋的军刀，拿着简易喇叭说道：“兄弟们，大西军虽然来势汹汹，大西军铁骑虽然快如闪电，但阆中以北到处都是丘陵，千沟万壑的，很多地方更是羊肠小道，三人并走都颇为困难，何况流寇的骑兵？

    我们只要克服内心恐惧，只要充塞道路，完全可以用震天雷炸散蜂拥而至的敌骑，完全可以占据周围险峰用鸟铳、弓箭射杀啊。

    各位，我们现在是困难，但大人正调整布防，只要大家坚持住，到时候援军一到，流寇又能耐我何？”

    众人显得颇为犹豫，新任大队长挥舞着大刀高声吆喝着跟我来，身后的宪兵小队举起点燃的鸟铳，后退死，前进生，连那些贪生怕死之徒也被裹挟重新回到战场。

    担心不能约束前面的溃兵，马鸣銮看了看身边的护卫中队长马忠，让其带领一个小队赶到前面岔口约束众人。

    跟随溃兵刚刚来到岔口，听见前面马蹄声阵阵，看见溃兵一队队往下面逃奔而来，马忠一面让刚刚收集的这一百人占领两旁山道，以对流寇进行射杀，一面聚拢溃兵，堆积山石以作为屏蔽。

    但那些溃兵最初怎么愿意听从号令，马忠接连斩杀三名溃兵，令人将其首级悬挂在阵地前面之时，大家才稍稍安静。

    溃兵重新集合，如此有五六十人，大家屏住呼吸，看到流寇杀来，临时组建的一个杀手中队站在前面，大家排列成鸳鸯阵，小队长、伍长在前，远远的对冲过来的铁骑射箭，后面则是藤牌手、狼筅手，以及射箭射弓弩的长矛手、镗钯手。

    除了道路上这几十号人，两侧山梁上则站满更多人，远远的对准马背上的骑手放铳。

    一时之间，枪炮声大作，马背上骑手想躲避，但道路狭窄，空间有限，再加上箭矢如雨，鸟铳声比放鞭炮还要密集，片刻功夫就倒下七八骑。

    期间虽然有两三骑冲到阵前，但透过前面不断燃起的火星看到敌骑左冲右突颇为艰难，众人不由得发出会心一笑，在小队长带领下冲过去，远远的用狼筅不断乱捅。

    骑手想冲杀过来，但还没到身前，就被横起的狼筅挡住，担心马匹受伤，骑手赶忙勒紧马缰，而趁这个机会后面兵丁赶到，砍马腿的砍马腿，打马头的打马头。

    骑手刚刚躲避伍长砍向马腿的大刀，突然感到马身被重重一击，原来镗钯手挥舞着镗钯，重重的击在马脖子上，整匹战马受到重伤，差点倒下去。

    这是都在过去所演练的，在训练之时，大队长、把总什么的多次提起对付战马，大家一用就灵之后士气大振，不再像初时那样慌张。

    零星冲杀过来的骑手不断被斩落马下，众人士气大振，马忠率部不断冲向前面隘口处的流寇，以斩杀冲杀过来的大西军铁骑与步兵。

    站在巴巴寺外面，不时用望远镜观察敌情，在经历最初慌乱之后，各团阵地逐渐稳定下来，整个危机也已经解除。

    最危险之际，杨轩亲自指挥身边的大号佛朗机炮对准流寇可能集结之所进行炮击，正如杨轩所说那样，遭到突袭，各部现在独自为战。

    而佛朗机炮放跑，就是告诉手下将士，他们不是孤立无援的，中军随时可以对其提供任何支援。

    由于阆中以北全都是深沟险谷，地势易守难攻，大西军虽然兵马众多，但难以展开，大家拥挤在深沟之中，前线投入兵力时分有限。

    大西军战力本来远不如忠义军，投入前线的人数也不占绝对优势。